胡利奥·科塔萨尔:剧烈头痛(3)
八点是洗澡时间。我们中的一个往澡盆里放整把整把的沐浴盐和麦麸,另一个吩咐常格打来几桶温水。芒库斯比亚妈妈们不爱洗澡,需要小心地抓着它们的耳朵和腿,像抓兔子那样,把它们无数次地浸在水里。芒库斯比亚会绝望地毛发直竖,这正是我们所希望的,盐趁机直接渗入娇嫩的皮肤。
接下来,轮到莱昂诺尔给芒库斯比亚妈妈们喂食,她做得非常出色,食物分配上也从没出过差错。她给它们吃发芽的燕麦,每周再喂两次牛奶加白葡萄酒。常格就让人有些信不过,我们觉得他会把葡萄酒喝光。最好把酒收进屋里,可惜房子太小,日头高照时,葡萄酒会渗出甜得发腻的味道。
如果日子只是机械重复,毫无变化,也许,我说的这些也就千篇一律,毫无用处。最近几天正赶上它们断奶的关键期,我们中的一个必须承认,痛苦地承认:缺硅症越来越显著。它从控制我们的睡眠入手,发动内部攻击,打破稳定性,眩晕的感觉沿着脊椎爬入脑中,好比小芒库斯比亚沿着畜栏的杆子往上爬(没有其他描述方式)。于是,落入梦境这口漆黑深井的我们,突然变成芒库斯比亚玩耍攀爬的那根又酸又硬的杆。闭上眼睛情况更糟。睡意就这样离我们而去,谁也不能睁着眼睛睡觉。我们累得要死,可稍微一迷糊,眩晕的感觉又开始爬,脑子里晃荡来晃荡去,似乎装的全是活物,围着脑袋打转。好像芒库斯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