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至暗时刻 第六章 黑潮(2)

她闭上眼睛试图驱逐脑海中那些尖利的笑声与吼叫。不过，旁边刺鼻的烟雾让她皱起了眉头，那是一个中年大叔右手的机械义肢夹着一支烟，不，应该说是一个烟头，他小口小口地吸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残次品，劣质的烟雾从嘴角溢出然后被射击口吹来的冷风拍散在周围人脸上。
他的盔甲极不和谐，就像那些随意堆砌的垃圾堆拼凑起来的廉价品，腰间能看见一把长刀，他身边的战灵们有着和他们所效忠主帅一样混搭的风格。
真是个糟糕的家伙，夏语冰下意识地想到。不过这也没办法吧？只是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了…夏语冰朝着一旁挪了挪，她并不想和别人起冲突，即使是半神面对不错的军阵和指挥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更何况什么都没有的夏语冰。
换防的时间似乎是转眼间的事情，士兵们拖着疲惫的眼神和驻防部队交换。远处有自己的同学，可他们在看到她以后却犹豫一会儿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无数条混乱的战线正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穿插，在这已经失去时间的白天里所留存的不是顽强的生存渴望而是冰冷的，蔓延的“封闭主义”者们。他们敌视外来者巩固自己作为“老人”的地位，又彼此敌视对立为了争抢那些为数不多的配给份额。

“你们要干什么？”，夏语冰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些围坐自己旁边的陌生人。很显然她被选定成为了施加暴力的对象，被一个勉强算得上同窗的人带领来对自己施加暴力。这让她想起了秦轩所讲的集中营的故事，掌握权力的“卡波”们肆意行使他们不受管制的暴力。但他们难道看不见外面仍未结束的战斗吗？或许是看到了但选择视而不见吧，自顾自地在由茅草铸就的暖缸里苟且偷生。但又能目盲到几时呢？
她这么想着将左手放在了那碗尚未喝完的热汤上。他们和墙外的人究竟有什么区别？这些人包围着自己的周围又露出些许缝隙恰好让那些迟疑的人们看到自己的脸庞，就像一场正在举行的宴会，施暴者是主人，围观者是客人而自己则是桌上那道菜肴。这又让她想到过年杀猪时的场景，如果可能不少人都可以一边聊天一边围观着猪的死亡，末了再加上一句太可怕了或者愿他安详之类可以占领道德高地的话语以区分自己与屠夫并不一样。围观者的脸上透露着令她厌恶的可惜，他们就像游荡在灯光下的尘埃，蜷缩在角落逆来顺受地窥视着周遭的一切。
真是可怜。
“怪物，难道你到现在都没有对自己的罪行感到悔过吗？”，厉声呵斥给予惊吓，王明对此已经轻车熟路了，可惜面前的女人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露出犹豫和恐惧，甚至没有惊慌，那个女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夏语冰便重新将目光汇聚到自己的食物上，这让自视甚高的王明感到了一种被轻视的羞辱感。尤其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同学在如此落魄下依旧保持着那种超然物外的姿态，在她的面前他仿佛又成为了学校中那个吊车尾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