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组①号】尘世飘雪(2)

早些的事情我一件都记不起来了。我只知道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那时候我才十二，天天缠着他带我出去，他一直没有答应。第一次出门便被送到了这里。
我和那些女孩子一起练舞，稍有懈怠便会被竹板打到手红肿。每次回家我都扑进他怀里，哭着说不要练了，他会动作轻柔地给我上药，然后抱着我哄，像安抚孩子一样。
你知道吗，周深，我不要你叫我攸妃，我还想你唤我雪儿。袖上的绸子被我抓出皱痕。
皇上又为我修了一架秋千，他说，我笑起来时，眼里会有星星，这双眸子是他见过的眼睛中最漂亮的。
我趴在秋千上，恨不得将它折断，或是一把火烧尽。若不是因为它，我如今也不会与周深相隔似海。
他时常被召进宫里，任命一些重要事务。我远远地站着看他，我怕他看到我会来行礼，我害怕。
仿佛是一堵水晶墙压在我们之间，看上去近在咫尺，伸手却遥不可及。
我无事便去花园的梅树下坐坐，这里是花园最高的地方，是能看到周府的地方。我常带凉糕去，是他喜欢的。
那天我从秋千上不慎摔落，倒没什么大碍，只是额头有些淤青。后来又受了凉，发烧烧了两三天。

本来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却给日子带来了太多变数。
这两三天里，我记起了很多事情。
我看到火光熊熊，吞没了我的家，我看到一个男人带着一众人马厮杀。
他手里的那把剑，插入了我父亲的胸膛。我哭着奔向父亲，却被人拉走了。
我站在楼上打了个冷颤，我突然意识到，那个为首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我不敢也不愿相信，便想做些什么去遗忘。
谁曾想，刚踏进门，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周深。他转过身，清秀的脸庞又让我记起梦中的人，只是少了多年奔波战场的杀气。
我跌跌撞撞地后退，他吓了一跳，冲过来揽住我。秋子早已出去了，偌大的宫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别过头去，不愿意看到他的脸。
他像是猜到了，沉默许久后开口问：“你的身子......”
“多谢关怀，已经好了。”我打断了他。
又是沉默。
“我.......”他开口。
“我知道，那是上一代人的事情了。”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客套了两句就急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