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4)

反正，在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艰难困苦后，年总算是在江南的竹林里找到了隐居的夕。夕身处的地方没有什么现代气息，卧室的地上铺着凉席与枕头，门外一座茶亭紧挨着泉水，里面泡着几支画笔，只有画室存着一台液晶电视，播放着某个意大利合唱团的演出。远处，一只通体黝黑油亮的小动物正端坐在光秃秃的石头上，它看上去不太聪明，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当时的年开门见山，张口便管夕借钱，数目更是个天文数字。夕有些局促地皱着眉，说自己平时既不赚钱也不花钱，所以并没有什么钱借给她，不过，夕允许年把她的画拿去拍卖，拿多少都不介意。年对这番言论火冒三丈，觉得这夕妹妹根本就不打算帮自己一把，恼怒下，年竟送出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画家猝不及防，踉跄几步后摔倒在了地上。谁都看得出来，年这一下打得很重，以至于夕未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痛感，只是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发空。
大概过了两三秒，年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她的脸顿时惨白，比倒在地上的夕还白，她赶紧把夕扶起来，搀到了凉席上。夕就这样慢慢回过神，偏过头望着年，她投去的眼神中既无怨恨也无愤怒，充斥着平静与淡然，如同一位麻木的教师，对眼前闹事的学生熟视无睹。

这之后不到一天，夕就生病了，她高烧不止，在凉席上迷迷糊糊。年的耳光似乎伤到了夕的口腔，而算不上小的伤口又引发了一系列炎症，让体质不好的夕招架不住。此时的年早就没了负罪感，嘴上说是要给夕买些药回来，心里却是嫌弃照顾病人麻烦，她先是拿着夕的零钱去买了壶酒，又去找了家隐蔽的街机厅玩了一下午的东京战争，这才两手空空，意犹未尽地回到了竹林里。
“嗨！我回来啦！夕，你吃了没？要不要我去给你整点儿小米辣煮粥？你吃了辣，出出汗就会好啦！”
年微醺，还把买药的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你是说这孩子？啊，她吃过了，我给她做了点鱼汤。”
年得到了回应，但回应她的人并不是夕。
出事了。
慌张的年赶紧定了定神，望向了眼前的局外人，霎时惊出了一身汗，醒透了酒。
“青玉案，画堂边，竹里人家隔岸烟。好啊，这片天地还真是逍遥自在，看不出来，年你还蛮会挑地方藏身呀。”
“令、令姐？”
被称为令姐的女人盘着腿，一只手端着酒葫芦喝酒，另一只手则在安抚着昏睡的夕。看周围的水盆和餐具，估计她还认认真真的将夕照顾了一阵子。止痛药与消炎药摆在地上，各被用去了两粒，而夕的脸色也不像早上那般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