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梦眼（其一）(5)

好难受……感觉半个自己要被吸走了……
她望向聚光灯下的那一张脸，眼角不觉渗出了一行清泪。
眼睛……好痛……
她闭上了眼，在撕裂般的痛苦中默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
世界……在晃动……
像是地震……
不……更像是乘坐游轮的感觉……
只是这艘游轮……
是否……颠簸了点……？
她半睁开眼，视野所见的一切在向身后疾驰。
而她的侧脸，似乎紧贴着某人的后背。
她想抬起头，然而仅是把眼睛睁开，便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③
周围的世界，陷入无尽的浑沌与混乱。
伴着啮齿般不绝于耳的碎石声，裂痕如失控的电流在头顶的天花板肆意蔓延；两边的墙壁随着金属断折的声响腐化倒塌，融解出一种形似油脂、长着无数诡异眼球的腥红【肉山】。
如同具有生命力的泥沼，粘稠的肉山很快覆满了所有物体的表面，密密麻麻、遍布其全身的巨大眼球，无时无刻不在以病态似的执念来回转动。
然后，就像受到某种强烈的刺激，所有的眼球瞬间将视线集中过来，伴随着肉山缓慢而贪婪的蠕动，层层包围的眼球愈发朝面前聚拢——

她猛一睁眼，从另一个噩梦中惊醒。
又是梦魇……吗？
自从她记事以来，关于梦的记忆便只有两种梦魇的形象：一种是坐在灯下的瘦男；而另一种，就是长满眼球的肉山。两种梦魇形象迥异，却有着最为明显、亦是唯一的共同特点——眼睛。
“与其说是‘梦魇’，不如称其为‘梦眼’。”
她沉吟一句，从梦中乍醒的脱力仍让她感到身心交瘁。当然，比起一次见怪不怪的失眠经历，眼下她更在意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
“我还活着吗？”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泛黄的报纸上，放眼四周，很快意识到自己身处某个过道似的隔间。隔间内没有灯光，她凭借门口投入的几缕光线，勉强能辨清位于门口右侧、安装在一条铁管上的阀门。她侧转过身，还发现门口正对的墙面凌乱地钉满了木板。
此外，她注意到木板前的地上摊着另一张报纸。
她从垫脚的报纸上起来，走到那张空无一人的报纸旁边。
借着朦胧的微光，她将手伸向报纸的一角，捻起一根长度适中的红色头发。
头发的色泽还很鲜艳，应该是某人刚刚掉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