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梦眼（其一）(11)

从四面八方而来，摩擦、挤弄着块状黏液的声音。
她摸出随身的打火机，强压着颤抖的手指摁下点火器。
灯罩似的火光，在黑暗中映出密密麻麻、正在向火光聚拢的黑色水蛭群。它们推搡着肥硕的身躯，一条连一条挪向位于圆心的少女。
孤立无援的小六，在层层叠叠的水蛭包围中跪了下来。
……【Mono】……
就在水蛭群一拥而上之际，从身边突然溅来一大滩烂泥。
无暇躲避的小六被泥水糊了一脸，下意识用手抹干，定睛看时，身边多了一个高挑而纤瘦的身影。
“快，抓住我的手！”
听见近在耳旁的声音，小六抬起头，对上了Fran坚定不移的眼神。
“相信我。”
Fran说着，向她伸来被淤泥染黑的右手。
那只黝黑的右手，看来比任何时候都值得信任。
她做出了选择，用伸出的右手向女孩做出回应。
“谢谢你，小六。”
彼此右手的再次相握，让两个女孩消失在层层包围的水蛭群中。
④
转眼间，围在身边的水蛭群尽数消失，四周的环境也褪去任何多余的色彩，只剩下黑与白相互交织的基色。

回过神来的小六，感觉自己的右手被紧握在某人手中。
她顺着右手的方向，看见一个持有人形、却如纸一样煞白的剪影。
“Fran？”
听见她的呼唤，那剪影宛若掀起的一张书页，一点一点朝她的视线转来。
当双眼渐渐看清转向自己的脸时，她差点被吓得当场昏厥过去——
眼前那张面如白蜡、形同剪纸的人脸，赫然凹陷着两圈深不见底的眼洞！
她企图挣开右手，手掌却被对方牢牢攥在手中；而与瘆人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女孩恬静如初、微微扬起的嘴角。
“啊这，又吓到你啦？”耳边传来熟悉的银铃笑声。看着Fran如此怪诞的形象，小六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因为长相的变化？”Fran摸向自己了无血色的脸，“没办法，活人来到这个世界，就会变成这种纯粹的样子。所以现在的你，看起来也是这个样子哦。”
听完这句，小六不禁摩挲起自己的两颊，又低头看了看仅剩白色绘成的双手。
“这个世界？”
小六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再是蒸汽朋克的船身构造，而是长着随处可见、随风摇曳的花草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