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2020.09.02(2)

那么，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凝视天花板。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满意的呢。
二
天花板里是电影。
这是他告诉我的。
每次当他凝望天花板，他总能看到一个个的故事，被拍成了电影，然后就进入了他的脑海里。文人嘛，都这个德性，喜欢说些这种话去博眼球。
我不是被那吸引的。不，也许我是。总之我就是喜欢他的那丝气质，像个文人，沉默而压抑。他从不寂寞。
我的意思是，他的气质，而不是他。
今天你又看到了什么故事？
他把左手耷拉在敞开的双腿之间，贴在左腿上，右臂用最大程度的弯曲压在吧台上，右手无力地抓着酒杯，胸膛就与吧台挤在了一起，头下垂，让人觉得他已不省人事。他像个醉酒的人。
今天？今天有个人拿了一把枪，就在那对着想要推倒柱子的人，突突突，那人就死了，柱子就倒了，枪没事，人被砸死了。
为什么枪没事？
那谁知道，那导演就喜欢导些这种操蛋的故事，整个楼都塌了，天花板就向下砸，枪愣是一点没被砸到。再说了，那么粗的柱子怎么就倒了，柱子倒了楼怎么就塌了，推柱子那人也够神经病的，推柱子，你能推的动吗，后来也不知道是他死之前推倒的还是那人开枪打倒的，怎么也不可能嘛，那么就一定还有第三个人，躲在柱子里，一点点的凿着柱子，在没有拍到的背面一定一个窟窿一个窟窿的。那这个楼也不该倒啊，就一根柱子倒了，那么一定还有第四个人，躲在哪里引爆了楼上的炸药了，楼就倒了，柱子里的人怎么会没了呢，是了，柱子里也有炸药，炸药一炸，全没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几方势力，别人都这样了，那人还拿把枪突突突呢，不对啊，他拿的是手枪，怎么突突突。

我就笑，每当这时候我就拍拍他，就笑。
你说的对，导演就喜欢拍这种操蛋的故事，谁知道对不对啊，故事全靠你们这种人自己完善，完善玩了一炫耀，导演一听说，好嘛，这就是自己当时的设定，有人能想出来真是太好了，下一部电影一定找他做剧本，瞧，导演就跟猜出来的那人同水平了，其实还不如人家呢。
是啊，那咋没人请我呢？
你啊，完善完了没炫耀呗。
他就笑，就笑，我也笑。
闲闲散散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就开始低头喝酒，一句话也不说，最后也不知道对方醉没醉，也不说话，起身就走了。
三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躬着身子，半趴在吧台上，这时候都快五六点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我是这会才来的。
他每次都是一个人，也不知道醉没醉。
我也是一个人。我就坐在离他两个位子远的地方，也独自点上杯酒。
谁也不理谁。
后来我就更喜欢来这里了，他倒好，一周六天都在，只有周日不在，只是偶尔地他也会缺席个一两天，很快就继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