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 2020.07.23(2)

拿到收款处，那位身材有些矮小的女收款员看到我要买的书善意地笑了笑，大抵是以为我也是最近听到这书的消息后前来一探究竟的那批年轻人之一，对此我也不予否认。
我曾经问过他这本书写的是什么，他说，只不过是一个愚蠢的懦夫抢了别人的老婆，最后像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落荒而逃的故事。
这样啊，我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创造了这次聊天机会的药，不出意料，很刺鼻且作呕的味道。
他说，这社会的问题就是所有人都把自己写成受害者。
我说，真像个文人。
他声音不带波动地哼笑了一声，又重重地锤了下我的左肩，似是笑骂着地说，骂人可就不对了，我是个他妈的文人。
付了款，我便夹着书，刻意隐藏着书名，躲闪着，像一个有着拙劣演技的特工般返回了租房的小区。
二
我走进客厅，坐在了那曾经大概是摆放过什么物件而如今已经略显空荡的左侧小沙发上——之前我是坐在右侧的。地板有些时日没有打扫了，地面上铺撒着断笔铅，我所对桌子的左桌角上的螺丝微微有些松动，而在右侧凹下去一块，桌面上凹凸不平的地方盖着不知是什么的痕迹，大概是酒；和一些黑炭色的烧痕。
"我走近那个女人，向她示爱。我乞求我的忏悔能得到女王的宽恕，允许我屈身于她的脚下，舔吮她的脚踝，细数我的罪恶。"

三
夜已眠，没有灯光。我侧身拨弄着手机，恍地感觉背后地板轻轻响了一声，便带着恐惧翻身去看，犹怕漆黑中有人也不能发觉。于是我一边担忧着这种极小几率的事情，一边又期待着那里躲着什么人，便能对自己敏锐的感知深感自豪。
那本书我只看完了第一节。
他夜里有时会突然大骂，兴许是梦话。不过我很喜欢听他讲他的梦，他也从不吝啬，总是将自己所能记住的情节告诉我，有时还略带些自己的猜测和自己会做那种梦的原因。
有一天他在床上断断续续地睡了十三个小时，直到下午四点才翻身起来。后来他告诉我那期间他醒了四次，做了五个梦；我问是什么，他说忘了，大抵都是那种无聊的梦，所以不会留下丝毫印象。
他说他是个坏孩子，即使现在从事着这样的职业，但他的成绩从未让人失望。什么数学、什么英语那种东西，考零分又有什么，只要会知道什么时候说句fuck那就可以了。我仍记得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神情，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继续着他所谓的目标。
我突然想起他失去所爱的那个晚上，我侧身靠在他的房门边，他独自蜷缩在被中，一阵痉挛，起身出门后看到我在那里靠着，也不露出什么表情，便去往卫生间的方向。我用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立马想要推开，迟疑了一下，缩回了右手，代之的是用左手轻轻移开搭在他左肩的手，一言不发地进了卫生间。之后他便关上门回了屋，期间我们没有交流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