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卡】赌（下）(6)

没有任何前缀或后缀，只是单一的一句“为什么”，并没有明确指出究竟在问什么，似乎是在等雷狮从头说起。
/
他为什么要杀人？可能是因为他在某个时间点后，便对杀戮除外的任何事情都不再感兴趣。也可能是因为他在年幼时曾目睹过一只野猫被汽车碾过，从此爱上了观摩他人的痛苦。
他为什么要和卡米尔玩这个游戏？能有勇气像卡米尔这样单枪匹马赴鸿门宴的人不多，死在那种阴暗的角落里太可惜了。当然，也不排除是雷狮一时兴起的结果。
晚风浓郁，潮起潮落，海水相互撞击的声音深远温柔。卡米尔闭着双眼坐在沙滩上，感觉世界摇摇欲坠，只有雷狮在身边低语的声音的真实的、是可以抓在手中的。
卡米尔听雷狮讲着这个零零散散、没头没尾的故事，而且每一个问题的回答都模棱两可，但是卡米尔莫名觉得很满足，说不定，自己是这个故事的第一位听众。
哪怕雷狮刻意回避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为什么放过卡米尔？
卡米尔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毕竟岁月如此漫长，没有答案的问题多的是，今天以后就又多了一个。

雷狮的故事，以令卡米尔心悸的一句话收尾：“其实我也很想看看地球的另一端，麻烦你替我去看喽。”
去看看大海的彼岸，是否昼夜颠倒，是否未来可期。
/
后面的事情卡米尔记不太清了，因为他似乎是睡着了，也有可能是累得五感尽失了。
反正他睁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像是漂浮在海上。也只有自己的影子。
哇哦，雷狮他竟然把自己晾在海边一个人走了。卡米尔默默吐槽。
但是并没有很糟糕。
因为只要卡米尔一转身，他就可以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第三十次黎明了。
一圆橘红色顺着天梯缓缓上升，温暖的光亮氤氲半边天空。
一切都好。尤其是自己还活着这件事。
卡米尔甚至忘记了自己加入这场赌局的真正的目的，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回到酒店打算收拾行李回家。
房间里还拉着窗帘，即使是在白天也会昏暗。
首先进入视野的，是那套多次将卡米尔逼得几近崩溃的积木，看来雷狮并没有带走它。
卡米尔记得自己在出门前并没有将它拼完，但是现在看来，它是一座完整的苏州园林，不缺任何一块砖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