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H】《食梦者》(2)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暗暗躁动。仅对泰拉上的新作品瞥上一眼，费尔·查罗斯特便足以嗅到他们身上疯涨的恐惧气息。绝望如同裹尸布，笼罩着整个世界，用它只增不减的压迫力闷塞了一切。
“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向捕获者寻问道。灰甲战士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回头。在阿尔比亚地下漫长的上攀过程，以及随后的亚轨道航行途中，他基本没说过一句话。查罗斯特强忍住了他想再次剥开战士心扉的冲动。他已经看够了。就算有更多的秘密，他也不会在以太中摘取它们了——它们终将出自会意的双唇，然后向他飞奔过来，夹杂谎言、满载蕴意。
他们经过了冰冷的钢铁拱廊，穿过了布满由机仆操作的哨戒炮的大门，最后深入了皇宫地下。现在就没多少金色了；只剩下灰石和那些犹如蜂群里的雄蜂的穿梭于地牢之间的的文员，他们个个身披长袍，并和他一样潜伏在暗影之下。文员们注意到了身著灰甲的人影和他护送的那个肮脏不堪、衣着褴褛的家伙，他们便立即把目光移开，因为他们深知这不是他们该看到的东西。
查罗斯特被带进了一对镶饰着金银的巨硕门扉内，紧接着，他来到了一间长长的墓室。壁龛里的低亮度流明正在微暗燃烧，在大理石墙壁上投射出苍白的光线。等查罗斯特看到墙壁，他的气都憋到喉咙眼里了。这些墙壁没有皇宫里任何奢华靡丽的装饰，而是被精细地着色过。舱室两侧各有十幅壁画，其中两幅被厚实的黑色防水布覆盖着——像是在为其痛痛哀悼。当他们经过每一幅壁画时，查罗斯特能辨认出其中的细节。那是超越凡人的化身，披盔戴甲，连连取得军事胜利的将领。有的身披金甲，有的则行于铁甲。各个都在凝视地室另一头的众位同袍。

他们是原体，他们沐浴荣光、受尽赞誉，和任何传道者的图像一样高洁而质朴。
他的向导在漫长行进过去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身走回了门口。查罗斯特看着他离去，然后融入了四周的环境。昏暗的光线再适合他不过了，这使他得以调整感官。他抬头仰视暗鸦之主那具骄傲而庞大的身躯，黑色盔甲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了精致的涂漆，展现出一种极大的动感——恍如舱室内那些受带有渲染色彩的物体诱导而不停移动的影子。他突然发自内心地认识到此刻转身看向科拉克斯的对面会看到什么了。因此他闭上眼，克制自己不回头看。
“这到底还是件难以面对的事情不是吗？父之罪啊。”
一个声音擦破了黑暗，这让查罗斯特转过身面向了它。一个萎缩的人影自暗影中偷偷走来了，他原本一直静止不动地站在那里，甚至连查罗斯特的感官——无论是物质感官抑或超自然感官——都将他忽略。人影静默的举止中涌动着被压制的力量，前智库终于明白他为何原先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了。
那就是掌印者马卡多、泰拉先主，一个由力量和诡秘造就的东西。他那张皱缩的面容毫未无惧色，它上面只洋溢着一种顺从。此前他在舱室另一头把弄着的东西已经徘徊在他周围，像以太烟雾一般把他盘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