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十二（惶恐滩头说惶恐）2·1(8)

可原来他真的从来都不曾忘记过。
这样的心机，令我心惊。
“爹爹！”尖利的喊声撕破了夜的沉寂。
我看向撕扯着从裹得紧紧的被子里探出手在虚空里乱抓的这个少年，大颗大颗的泪珠正顺着他的眼角淌下来，他绝望地大声呼唤起来：“别丢下我，爹爹，爹爹！别丢下我！”想起他虽不亲厚，却一直恭敬地叫了我几个月的“父亲”……暗暗地叹一声，我俯身，想将困在噩梦中的他唤醒。
可就在我伸手触碰到他肩胛的一瞬间，他像一尾离水窒息的鱼般绝望弹动着身子，胡乱撕抓的双手猛地扣住我的手腕，细弱纤瘦的手指竟然抓得我生疼。
“爹爹！爹爹……”他惊恐的瞳孔在微弱的月光下急剧地放大，无望地在暗影中挣扎着。

“成岭……你醒醒……”我皱眉，低声唤道。
成岭的眼睛终于找准了焦距，落在了我的脸上，他定定的看了很久，似乎才看出是我，他冰冷的手指松开了，失去了力道，小小的身子也瘫软下来，可睁大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却仍然满含着惊惧，他嗫嚅着，“父亲……”
想起温温茫然望向远方暮色的双眼，和言语中的难得的滞涩，我松开握住他肩胛的手，避开少年那双清澈的眸子，沉声道：“成岭，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