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上的守望者(3)

当初，曾是生存的需要让他走上音乐剧的路途，没想到是音乐剧让他自己完成了性格的重塑。肚子还未填满，他自己却先喂饱了灵魂；他每每挨饿时就嘲讽自己的愚蠢，转而在沉思时又欲四处宣扬自己的幸福。
现在他的双眼亦充满了血色，恰与身上的戏服相合。他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他宁可像饿死在首阳山上的二位一样自作清高，也不愿再于晃眼的灯光下体味一份份本不属于自己的悲哀和快乐。
他咬咬牙，拿着自己身上最后一点零钱进了酒馆。无精打采的驻唱歌手唱着流浪者的孤苦，他便愈发觉得这音调敲击了封闭的灵魂。
“灵魂的尊严，要用命运作代价吗?”
他依旧没有开口回答，而是点点头，用自己演过的和经历过的孤单，写下了自己
的看法。
四
“大教堂撑起信仰的时代/一群群野蛮人登上巴黎城的舞台/人类试图书写自己的功绩和风采/在彩色玻璃或石块……”

舞台的布景间，又伸出了他那颗象征着不幸的脑袋。但这一次的他，是笑着的——他慢慢接受了精神上的曙光与日常生活的破败，原先的他哂笑自己的天真，而现在的他只从笑中透露了轻描淡写的无奈。
他亦不再怪罪命运的捉弄，而是用丰满的灵魂自给自足。他想，其实饿肚子也没什么。他知道，从音乐剧中解脱，绝非简单的换套戏服。
他甘愿做那个钟楼上的守望者，抬头望着夕阳，低头陷入沉思。他仍在钟楼上伫立，聆听者三只“玛利亚”的钟声回荡。他俯身看去，信徒结伴而行，表情虔诚，似把他奏响的钟声当作上主的鸣号，
同样的幕布以同样的速度缓缓闭合。他终于有自信将弓下的腰板挺起，用沙哑的声音高呼：
“恳请你们……再喊我一声，卡西莫多……”
-由 缪海新 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