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凡：杀意交错（更新之十八）(2)

直到接起那通来自孙不平的报警电话之前，马勤也是这样认为的。
过去的这四天对他而言甚至要比四周、四个月还要漫长，那么多具森森白骨在他面前一字排开，刚刚交谈过、调查过的大活人一夜之间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连番的刺激一刻不停，甚至连神经都因此变得愈发粗壮、变得愈发麻木，而他们却始终只在原地踏步，只能被动地被新的案件牵着鼻子走。马勤明白这些经历本就是刑警必须面对的必修课，只是这课业来的太急了，太密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转眼间便被凶案的浪潮压得喘不过气来。对他而言，忙碌的工作反倒成了此刻最好的安慰剂，他必须让自己忙起来，像只上满发条的玩偶那样一刻不停，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没有余裕胡思乱想，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一旦停下来，裹挟着恐慌与不安的负面情绪便会如附骨之疽般如影随形，直至将他完全吞没。
可没有人能够做到永动不歇。
那根上满的发条，在重根村，停了。
姜律风交给马勤的任务是调查朱令明的背景，所以他来到了这个位于离水上游的闭塞村庄。在他的预期中自己应该会走进一个民风淳朴的小村落，友好地与村民打打招呼，在村委会问清楚关于前任村长朱令明的一切，敏锐地剔除其中因为人情因素而过分虚饰的部分，顺利返回宣布任务完成。

可实际情况是，他走出警车，迈入了一片难以被称作现代文明的凋敝废墟。
时间在重根村仿佛停滞了。低矮的砖房，茅草的棚屋，羸瘦的牲畜，泥泞的土路，路上见不到任何行人与过客，刷着黑漆的木门缝隙后隐藏着一双双充满警惕的眼睛。虽说洗凡镇并不富裕，可马勤实在没想到镇上竟还有如此贫穷落后的村寨，他漫无目的地逛了半圈，很快找到了村委会所在地。
没办法，相较于周围那些倾圮的房屋，村子中心那座二层小楼实在是有些过于惹眼。
开门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没等马勤自我介绍便把他让进了屋里。马勤觉得有些奇怪，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位妇人便是朱令明的妻子。
这幢全村最气派的建筑物是重根村村委会，同时也是朱家大宅。重根村前任村长是朱家家住朱令明，现任村长则是朱令明的大公子朱行善。
倒也没什么难理解的，表面上看在这样的一个村子里，“村长”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马勤向老妇人询问发现恐吓信的细节，老妇人却表现得惊恐，不管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只推说信是朱令明发现的，去镇上报警的主意也是朱令明拿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马勤接着又问那老村长之前是否得罪过什么人，谁会有动机发出这样的死亡威胁，老妇人照旧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问来问去也只有一句“不知道”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