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丨露中」飞蓬(2)

“滚出去。”王耀瞧见了脚边伊万的影子，他死命得忍着不让液体从眼眶流出。他以为他们曾经一起看过花，嗅过牡丹，也算朋友的，至少明面上得看得去么，原来都是不要脸的主，趁着亚瑟和弗朗西斯放起一把火，就亲率着兵扛枪带炮地冲过来。
“嗯，我马上就走了，亚瑟和弗朗西斯还在外面，我还要去和他们喝一杯呢。到底还是可惜来迟了一步，好东西先被他们搬走了。”
“强盗！”王耀眼中的恨意如牛芒细针钻进伊万心口，密密匝匝，从四面八方像囚网一般缚住他的心脏。伊万大拇指指甲嵌进中指肉里更深一层，殷红渗了出来，无人瞧见。
“不够，王耀，我要的还不够。”伊万狭长的双目上扬，嘲讽的口吻对王耀继续说道，“好歹也曾是个天之上国，剩点破烂给我，我都不好意思带回去。王耀，你看看你这个家，招权纳贿，痛民误国，养痈遗患，连个蕞尔之地都打不过，你看看你，身躯都低到草芥间，快要埋进泥淖里了，你还成什么样子呢？你就该被凌辱，该被践踏，你是活该！”

伊万的声音就在耳边，又仿佛隔着重重溪山从遥远的边境线传来，伴着炮火轰鸣声，家人啜泣声。我活该吗？王耀一双眼呆滞地四望，大殿凌乱无序，贵器已被全部搬走，他把目光定向龙椅，那上头本该坐着的人已经外逃。怎么办？都乱了。他突然崩溃，扶着小几的手撑不住，跪倒在地，泪水泛滥而出决了堤坝，澎拜汹涌收势不住。
“你是怎么好意思哭的？”
“滚开，都给我滚开！”王耀带着哭腔大喊，又激起了咳意，不住地边哭边咳。心底冒出最后一份倔强，不愿把懦弱剖给外人看，他突然伸手大力拂倒小几，上头那只因为豁口没被瞧上的海石榴贯耳瓶砸到地上，碎成片散开在伊万脚前。伊万军靴一步步踩过碎片，走到王耀面前，滑膛枪枪口托住王耀下巴抬起他那张自欺欺人的脸，枪口就正对着王耀的脖子，瞄准他最后那点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