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2)

大概，一切生命的目的都是活下去吧。给烤着的兔子翻面时我这样想。
但是这个想法并没有占据我太多时间，我还有更多事情需要考虑。如果这个精灵祭司说的是真的，那以后兔子这样的猎物只会越来越少——所有的猎物都会越来越少。家里很快就要揭不开锅了。
去北方是个很冒险的决定，我一般不会做这种有风险的决定，然而这次必须赌一把。南边的战事越来越胶着，我和安娜很可能会被征辟，孩子自己根本不可能度过危机。但是如果北面那些矮人搬走了，那我们一家一样得死在那个地方，饿死或者冻死。
脑子有些胀痛，我不习惯考虑这么多事情。现在回忆起一周前的生活恍如隔世，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再也过不了那样平静简单的生活了。
“漫长的冰雪纪元将要来临，寒冷将无止无休，直到神明平息祂的怒火。”
这是那个精灵祭司的原话。一开始我是不信的，我见过很多装神弄鬼的家伙，但如今秋天还没过一半，大雪已经下了一个星期了。农民们都叫苦不迭，他们中大多数人没能及时收割地里的庄稼。

“今年是个灾年啊。”他们这么说。
“这只是前奏。”圣卢卡斯这么说。
圣卢卡斯就是那个精灵祭司的名字，高贵而不凡。
“那怎么办？”我问他。
“朝圣。”他说，“我会去平息神的怒火。”
我带他出了森林，明天早上就要分道扬镳。这是作为向导我能送他走到的最远的地方，再往前是巨人的地盘，很多人死在那边，我不能为了他送掉我自己的命，哪怕他出价再高也不行。
我不善于和人聊天，即使我能看出来他想和我说点什么。
又沉默了一会，他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的蛋，示意我接过。公爵家的少爷们来狩猎的时候我见过这种蛋，上面的花纹很好看，而且异常坚固，哪怕从马背上颠下去，掉在地上，也不会摔破。
上等人的玩具，我想。
“鹏鸟的蛋。”他说，“这种传说生物永远能准确的找到自己的蛋，而且会在每年春秋迁徙的时候来确认蛋的完好，我们用它们这种习性来传信。”我看到他手里也把玩着一颗差不多的蛋，我想我大概理解他的意思，有些动物确实有这种很奇怪的感应。记得有一次我掏狐狸窝抓了一只小狐狸给孩子玩，两天后母狐狸就找上门趴在窗户上叫，两个地方少说二十里远，要穿过一大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