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当道》33(3)

之前宇文护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去做这些凡夫庸人都不见得会做的琐碎杂事，可他又确实尝到些趣味，特别是想象着齐衡尝着品着他亲手做的吃食，看着他的时间能长一点，最好对他笑一笑……可究竟做些什么，才能听他说一句“我不恨你了”，宇文护没有答案。而齐衡，其实根本就没给过他想要的回应：“我夜里从来不吃东西。”
所以，他常常感到挫败：“也是啊……是我错了，对不起。”
齐衡离宫这几年，宇文护觉得自己的脾气大有改进：一次不成，再努力一次就是了。于是逛街他陪着，渴了饿了，饭菜羹汤他备着，就连京郊上香，他也要独身跟去……只是，远远看那对神默祝的削瘦背影，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他不知齐衡此刻对上天乞求什么，只再听不到“国泰民安”“家宅安宁”的恳求，心神激荡间不由脚步重了些。齐衡听见了，回身见是他，神色倒也没什么惊异。
“要是你能够早日原谅我，我心里就好受一些，就算今天我死了，我也愿意……”宇文护心内是不信神佛的，可如今，他也生出些祷告的念头，大约是人力所不及之事，古今常见，百般无奈不得已之下，也只剩祈求而已。

齐衡看来依旧不为所动：“我不信你这些话，你骗惯我了。”
可那多年过去依旧清俊的眉眼，如雕琢过的脸庞，再配上澄澈动人的眸光，瞬间击中了宇文护疲惫又寂寞的心：“我们回家吧。”
你是我的皇后，是我想结伴一生的人。这几年没有你，清心殿冷得像月宫一样……若是没有你，我要这天下有何用？
他还预备了许多诚恳的话要说，哪知他的元若只沉默片刻，就应允了他，仿佛他们只是闹了些别扭的寻常伴侣——不小心得罪了爱妻的丈夫，陪些笑脸说几句好话，总归能把人哄回去。
迎君后回宫的那天，虽然没有鼓乐齐鸣的盛典，宇文护却也亲率卫队在正阳门外迎接。端坐在白马上的齐衡，穿着素白色绣着暗竹云纹的锦袍，款款向他而来，脸上，居然是有笑容的。
宇文护欣喜若狂，自觉幸福日子已经不远，却没看见，远处街角暗窥的明兰，那目光如钉如刺，不知看着的是曾要杀她所爱的皇帝，还是已夺他青睐的、文弱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