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中的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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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个会清楚惦记著往事的人。要是跟我提起小学或中学时代发生过怎么样的事,我通常只是歪著头感到狐疑。即使如此,还是有数件明明当时不只我在场,却只有我 记得清清楚楚的事。我搞不懂总有一天会遗忘的事与永志不忘的事之间的差别。
梭巡记忆,在一片无尽延伸,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做了什么的暧昧之中,有时仍会存在鲜明的瞬间。这些瞬间几乎都是体育祭、远足或校外宿营,有时根本是我不怎么感兴趣的活动,当下虽觉无趣,事过境迁却能在记忆中占有特别地位。我一方面感到佩服,一方面却也发现那些平凡无奇,当下感觉自然而然且不值得大书特书的一日,我清清楚楚地记住某个非常渺小的细节。这与我对节庆活动那种像有头有尾的记忆不同,极为片段且缺乏前后脉络,却无法忘怀,就像老照片一样难以割舍的记忆――譬如夏天我津津有味地盯著水沟汇流形成的漩涡看,或是冬天我纵情想像图书馆中我伸手不及的架上有著惊世骇俗书名的书籍,或秋天与同学在路上书店争夺仅有一本的文库本,随后又互相礼让――这一类记忆究竟跟无数遭到遗忘的经验有何不同?
不过有时会直觉上身,感知到这一回或许将成为难以忘怀的经验。就连六月时吹著温热的风走在夜晚的城鎭中这件事,我想必也会永远记著。不过要确认预感是否命中,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