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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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她同乘着火星车，驶出居住区，沿一道斜坡驶向上千公里外的赤红色的戈壁中，去探望他的朋友。很幸运，今天风不大，视线所及也没什么沙尘。但她很难想象，这种大戈壁中，尤其是在这曾经数十亿年都充斥着荒凉的戈壁中，会有生命存在，哪怕是一小片地衣。
她还在地球时，曾经深入过中国西北一带的大戈壁。她对其中一段路途印象相当深刻：自己行走在烈日之下，抬眼望去，空中不见半点云翳，地上只有烤得滚烫的巨石和石砾，举目所及，尽是一片烈焰般的赤红。那时，她觉得比起塔克拉玛干，那些戈壁更应该被叫做“死亡之海”——至少塔克拉玛干还能见到灌木与胡杨，虽然不多，但还有几分生气。但这里的情况则完全不同：同样是赤红色的戈壁，却平坦得一望无际，直从红色的地面连到红色的天上。这红却又不是一色的红，既像刚刚凝固的血，又夹杂着黑黄的斑点。待车靠近了，她才看清：那不是什么斑点，而是无数密集的陨石坑暗处与亮处的反光。这陨石坑很怪，虽然大小不一，但每一个陨坑的边缘都并不高，陨坑中央也没有任何凸起；仿佛这些陨石坑只是想尽可能地减慢他们行进的速度，却又不希望他们就此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