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万户曈曈日(4)

“啊，是这样的，来来回回是挺折腾的。”佳信给刚拿到手的粉挖上点自助的酸豆角、葱花等各类小料。
“今年这形势。去隔离半个月，回来又隔离半个月，来来回回一个月就没了！”大哥自顾自地说着，撩起白布帘子转身又去了后厨房拾掇。
佳信同意店老板的话，确实如此。
一边嗦粉，一边回忆以前过年的情景，佳信突然发现，初高中时期的自己其实蛮讨厌过年的，吵闹不提，远方亲戚一家又一家的来，在爷爷奶奶的领导下唯唯诺诺地喊个大爷大娘叔叔婶婶好，自己的好东西还要被他们的小孩分走不少，不管在哪里总得被撵着干那些尴尬到不得了的端茶送水的活。
爷爷奶奶家没有网络，也蹭不上，其他的更别提了。小时候的她一年又一年地盼望着，盼望着不用回老家过年，但是，她现在的的确确在怀念以前的年。不过，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怀念过年，还在怀念过年的样子，因为比起过去，似乎现在很难再嗅到那亲切而温馨热烈的年味儿了。

也许变的不是过年，而是过年的人变了。韩佳信告诉自己，她所怀念的场景早就不复存在，有些脆弱的事物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分崩离析，就比如全家福。小时候不懂事，父母也不会把自己所烦恼的一些事情交代给自己，或许那时的当务之急也仅仅是数不清的作业和新学期的知识点。
第二天清早，她下楼丢垃圾的时候碰到了出租屋隔壁住的小李，两个人打了个招呼随便聊了几句。佳信这才知道小李的父母已经过世了，以前他过年都是跟着爷爷奶奶，大学以后就是在租的房子自己过，偶尔一两次去过好友或者表哥表弟家。
佳信问他打算今年怎么过。
小李笑道，打算整点肉馅和白菜自己在家包包饺子，已经有些习惯自己一个人过年了，虽然有点凄凉，但是习惯了也就那样，煮个热乎饺子配罐啤酒，然后洗个澡，看点春晚，快到半夜了就打开所有房间的灯直到十二点再熄灭。
他又反过来问佳信，佳信简单解释了家乡那边的情况，说目前还没做决定，但是今年很有可能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