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哑琴（上）(8)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把我的琴送给唐汀吧。”
狐狸不再说话，幽蓝的光倾泻而下笼罩住刘伯贤。
多好，不如不来又不去，空在人间走这回。
凄风冷雨的夜里本就少见行人，城里刘大户家的大公子又突然失踪，官府跟着闹腾了好几天，满大街的官差，就更没人敢出来了。
在这满城的纷扰和寂静中，一个穿烟蓝色长袍的男人入城了，他旁若无人的走在大街的正中央，可官差却似乎看不见他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男人长得白皙，面容冷峻，却偏偏生了一双上挑的媚眼，凭添一分凌厉。
一个算命的老头家里刚刚被搜查过，家里的孩子被闹醒了，就偷偷趴在窗上往外看，恰看见好男人从窗前经过。
“爷爷，爷爷，外面有个漂亮姐姐。”
官差还未走远，老头吓得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来，一把捂住小孩的嘴。
“瞎喊什么，小心官差把你抓走！”
他低声呵斥道，赶紧把小孙子放在床上盖好被，然后悄悄把窗子推开一条缝往外瞅，外面的男人也正好转头看过来，一双好看的媚眼半挑着，瞳孔里闪着白泠泠的光，老头吓得手一抖，“吧嗒”一声窗户合了回去。他呆愣了半晌，突然扭头奔堂屋去，从盛纸符的匣子里哆哆嗦嗦的抓一把画着朱砂符的黄纸，往门上和窗上去贴。

“你干什么？”
老太婆被吵醒了，捂着孩子的耳朵低声骂道。
“妖怪进城了，真是作孽啊。”
和街上一样，偌大的刘宅也是安安静静没有人声，每个人都在自己房中各怀心事的等待着。一声轻响，刘府大少爷院子的角门被轻轻推开，男人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路无声的穿过花园，来到刘伯贤的书房。他的书房和他这个人一样素雅单薄，屋内还残留着冷掉的熏香，就像开败了的花。男人手指一拨，幔帐像蛇一般滑过去裹住古琴，落入他怀里，门无声地合拢，男人去时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城西的一个独门独院是唐汀的住处，宅子很小，只有刘府一个院子大，深夜却还亮着灯。男人知道里面的人还醒着，却并不打算等，一振袖打开了大门。站在院里练功的唐汀一惊，目光却被男人怀里露出一角的古琴吸引，他认得那是刘伯贤的琴。男人挥手，琴飘落在院中的石桌上，唐汀知他不是人，被吓得寒毛倒竖，却又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喊住了他。
“朗青呢？”
“死了。”
男人回答的干脆利落，声音是意料之外的低沉嘶哑，唐汀身体摇晃了一下，扶着桌子勉强站住。这几天知府的人不再来找他，他就觉得不对，又听说刘伯贤突然不见，心里就更加怀疑，不曾想他竟真的寻了县志上的妖怪，为自己以命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