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融星·十一时】满江红(4)

那少年听了，喜笑颜开，赶忙说道，“桂花糕，还热腾腾的。”
“哪有春天作桂花糕的？”
“客官头一回来这儿吧，吴门镇春秋相连，冬夏不分，是奇景哉，都说是以前一位住在此地的大画家，既见落花，伤了心弦，挥笔就添上了几阵秋风，删去了骄阳与飘雪。”
年听了开怀大笑，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只不过在俯仰之间，那孩子便打包好了桂花糕。不过在付钱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怕不是夕还在画后面笑话呢，给画中人付钱，恐成为接下来那先生几百年的笑柄与作画题材。
“我的钱你们这儿用不了，只能错失美味了。”
只不过年没料到，那少年却说，“这桂花糕是我赠予客官的。”
“客官披斗篷，着金甲，此非常人，是塞上之军人。我兄长亦是军人，从军多年，只有数封家书。我们一直都想见兄长着军装的样子，今日观客官之貌，知我兄长之音信也。”
他站起身，缓缓行了个礼，就撑船驶离岸边，年亦起身想唤，那少年却已撑船走远，混入商船队，只留一丝回音于耳际。
“吾随生于太平盛世，亦不忘军人戍国之恩也。”
年坐回岸边，目视熙攘的商市良久。
只不过，再待年睁眼时，细雨换做了秋风，暖气作了雾凇，她从岸边站起，只感到一丝寒意。仿佛就在刚刚，繁华的港口消失不见，空无一人，只剩下几根桅杆作为曾存在过的证明。湖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也不见了成群结队的商船。除了远方林子里的一声声寒鸦啼鸣，整个吴门镇异常安静。

年恍恍惚惚走在路上，不知道这次她妹妹又给她做了什么景。走到了街上，依然是稀稀疏疏几个人，早没了那种喧闹的气氛，取而代之的只有人与人之间的耳语。路前方，几位乌冠赤服的官员骑马飞驰而过，在湿润的空气中卷起一阵扬尘。此时，年听见百姓正悄悄议论着，
“又来抓人哉。”
“这个月都第几回了？”
年想去问清楚情况，而那两位看见年又迅速离开了。
“真是的，她在搞什么？”，年愤愤地想，她在外面转了一圈，都是这种景色，萧瑟，乱离，物是人非。才想到要回去找妹妹，不过走到了院门前的拐角，却看到了夕与一户人家站在门前。
“先生，此去随万里，定不忘先生教诲。”，少年穿上了戎甲，负上了干戈，正将要应召出征。他的身后应当是他的姊妹与老母，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流泪。
“再论如何，实则无益。”，夕走上前去，帮他整了整衣服。“壮士临行，当以悲歌相送。”
少年又擦了擦脸，对她行了礼，
“先生，此事乃国家大事，吾为男儿自当奋勇向前，相比悲歌，我更愿听见放声高歌，待到凯旋，衣锦还乡那日，当请先生饮酒！”，言毕，又行一礼。
“吾非亲非故，何必庄重待我，汝当向你的父母，兄弟姊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