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饭堂的新年(2)

甚至在母亲走之前，我还一直觉得这些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的，有时还能顺着我心意似的。
我后来还常常怀疑母亲会不会是什么天上下来的仙女，但思念到想流泪的时候，就又总觉得仙女这个职位也很配不上母亲。
因为我听别人说，仙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但仔细想想，其实她们在天上，也不过是比较尊贵的千金小姐吧。
母亲的厨艺是很厉害的，虽然我没有她正儿八经下过几次厨的印象，大多都是在厨房里给父亲帮忙。
她忙活起来的样子，比父亲也是不差的，至少在我印象里，她切的葱花虽然细碎，但又各个饱满，豆腐那么嫩的身子，她也能轻松的切成均匀的薄片，就算是随手拍的黄瓜，都拍的特别好看。
虽然这些对于我父亲也是信手拈来，但我总觉得，她既然和父亲做的一样，想来厨艺也是不比父亲差的。
可想来想去，记忆力母亲唯一一次亲自做的正菜，也就是在那个除夕夜了，我对那盆鱼的记忆似乎也非常深刻。
那是那晚最后的一道菜，也是唯一一次父亲老老实实坐在桌上等着的一道菜。
我记得母亲把那盆鱼端上桌的时候，四弟的眼睛都看直了，因为那鱼和我们平常见的鱼都不大一样，全身都是红色的，身上的肉都片好了摆成一圈，鱼头则立在中间，整道菜十分的好看，而且看起来也特别喜庆，我们都是很高兴的。

但父亲却没什么波澜，也对，想必他肯定是知道自己老婆几斤几两的，只是轻描淡写的夸了母亲一句，就让我们都开动了。
其实我不大能记得清我们一家人在桌上有说有笑的情景了，只记得后来四弟突然伸手想去抓那鱼吃，被二哥给制止了，四弟还小，不知道这桌上的规矩，但盘子还是被四弟给扯了一下，鱼头一下子歪倒了，我们一时间也都愣住了。
还是母亲很快反应过来，和父亲对视了一眼，又赶紧站起来，让我们索性别再管那规矩，一起和四弟吃鱼吧，不然也浪费了她这么好的手艺。
但我们还是都不敢去夹鱼肉，还是父亲以身作则，先尝了一块，点点头肯定了一下味道，看见母亲脸上泛起的笑意，气氛才重新活络起来，四弟也非常高兴的吃上了鱼。
那鱼的味道我也记不得了，但我知道一定是很好吃的，母亲的鱼肉处理的极其细腻，一根小刺也没有，仿佛是这鱼天生没有骨头似的。
这么一想，父亲在做鱼这方面并不擅长，因为母亲走后，我们家就很少吃鱼了，或许当年正是因为母亲的拿手好鱼才结识了同是天才厨子的父亲？
我现在常常想着，母亲是不是因为我们那天在桌上坏了规矩，才离开了我们。或许我们当时不碰那道菜，母亲现在还能好好的留在身边？
但那条红色的鱼，到底是什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