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饭堂的新年

我到现在还记得。
我们和母亲过的最后一个除夕夜。
其实那一天，和往年也没什么差别，从早上起来开始俩人就一直在忙活，准备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顿饭，父亲做主厨，母亲打下手，大姐抱着五妹，二哥带着四弟。
我呢？
那时候我还不大，但我知道一年中就数那天我最自由，最清闲。我一个人在街上乱跑，但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我记得那时各家门前都挂着大红灯笼，贴着新的春联，只是不知道谁家联上的墨还没干透，被我给不小心摸花了。
或许是斜对门王叔的铺子，因为我依稀记得他第二天在楼下破口大骂来着，但等我悄悄凑过去看的时候，他家门前的春联又是完好无损的了。
我确实是记着我手上沾着墨水，看起来乌漆嘛黑的怪样子的，但我也确实不知道是哪家春联或是福字被我抹花了。
于是这事成了我印象极深的一件事，这或许也是那年除夕如此重要的原因之一吧，现在我有时候还想，或许当初真的是摸了王叔的对联，也因此对他们家总是怀有一种莫名的愧疚。
母亲对我们一直都是关怀备至的，别看父亲是家里年夜饭的主厨，可年年的菜单却一直都是母亲一手定制的。
不光是吃的，我们五个大大小小的孩子过年穿的新衣，都是母亲准备。还有包压岁钱的红包也是她做的，门前贴的春联也是她写的，似乎这家里的各种事，她总要经过自己的手才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