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3)

因为没必要回去吧，恐怕家中没有人，甚至没有确认的必要。
夜色渐渐沉了，想都没想就从南方来了的我，此时有一点冷，十几度的差别就是一件衣服。坐在山头，能看到远处的万家灯火，黄晕的光充斥满堂，如果有那么一束光打在身上，肯定很暖和。
一阵凉风吹过，吹的我打了一个冷战。
手机在我脚边静静的，它好像知道自己惨白色的灯光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委屈的趴在地上，像一只花猫。原本它是白的，前不久给它换了好看的手机壳——给他也看了，可它此时像一只花猫委屈的趴在地上，几道摔出的裂纹伴随其身。
留在家里过年没什么好的，回老家起码有一些亲戚，家里就空荡荡的。所以还是小时候过年好，可以到大伯家过年，伯母对我非常好。有次三姑来问我，你伯父好还是伯母好，我当然说伯母好，“唉！这娃连谁是自家人都分不清!”我应该说总是凶我的伯父吗？伯母从来不凶我，我经常去楼下寻伙伴玩，我总有零花钱去买自己喜欢的零食，包饺子的时候伯母偷偷告诉我哪些饺子里包着硬币。伯父半夜回来总会偷偷掐我，我会跑到另一边，继续抱着伯母睡。连我后来喜欢过的女生，最后都发现只是因为她像我伯母，听说男孩子挑女朋友会隐约受到母亲形象的影响，发生这种事情真是好笑。

太阳才沉下去不久，山间的温度却下降得有点快。我靠树坐下，屈膝抱住，继续回忆。
那一天我被父亲告知有了新家庭了，后来我都是在家睡了，侧卧微蜷起来是我最喜欢的睡姿。我也最喜欢下雨，沐浴在雨中，有雨将我拥抱，好像我可以去做雨的孩子。
大家庭中总有议论和反对的声音，也有人怂恿我反抗的思想，说我怎么这么胆小，他们甚至不清楚我为什么总是怂怂的，为什么总是沉默寡言。我害怕啊，我怕他们的唾沫能把人淹死，我怕我爸顶着的压力——我不添乱就不错了。
爸，在这个家里我很乖，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父亲重新组建了一个家庭，我对父亲的选择很多年来不太理解。他总是早出晚归，我们毫无交流，他像奥特曼一样珍奇，只有当我犯错的时候，才能被阿姨的措辞召唤他出来——帮着教训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作出如此的选择？为了我有完整的家庭？可我过得也不高兴。为了他的自我感情？可每每提起母亲，他总是会红了眼。“你妈可怜的没有过上一天幸福日子......”“你忘了你妈是为什么死的吗？”我最抵不过他这种折磨，毕竟我才是唯一的目击者和幸存者。
“呜呜”的冷风穿身而过，将我从回忆中一把拉起，我不由自主的开始打冷战，揩了揩鼻梁试图站起，却发现脚已冰凉，没那么听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