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当道》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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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葬哥舒封荫其子，又用去月余。其间太医院尽心竭力照料齐衡，总算把人身体调养的好些，只是脾胃受损，需清淡饮食善加调理。
齐衡索性借机会在坤宁宫苑设了一间佛堂。宇文护不可能许他剃度，只准静心修养，他也乐得独享清静，每日只诵《地藏经》替父母超度。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的偈子他恍惚念了千百遍，心绪自觉平静了不少。但宇文护每来坤宁宫，都觉得清冷少人气，特别是处理完如山奏折往往已是深夜，他的御辇走在宽宽的乾静道上，两边只有一串接一串素色纸笼映着青石板路，幽寒莫名，内苑更是古佛清灯一孤影，唯有木鱼声声。
“他死了。”宇文护这话一出口，那叮叮咚咚的敲击声就停了，他日想夜念的人睁大了眼双唇微张，却什么话也没讲，即使听到这样一个可能盼了很久的消息，也没抬头看他一眼。
“你想做什么，就尽情去做，后面一切有我。”宇文护这些话确实是发自肺腑，犯下的大错无可挽回，只要齐衡心中恨意能减一分，手足心腹、万里江山、普天下的百姓，乃至他自己的命，尽皆可托。宇文护想，我只盼你能欢喜一点。
“难道你不应该高兴吗？还好，一切还来得及……”他看到齐衡拨念珠的手指骤然停顿，人也终于，笑了一笑，只是眉微耸，眸沉沉，唇角强牵，比痛哭涩意更甚。反观宇文护的表情，亦是皱着眉苦着脸，还非要强笑，哪怕眼中含泪。

或许他心中也明白，哪还有什么来得及！此爱此恨，生不消，死方休。
这念头让宇文护泪意更盛眼眶泛红：“如今哥舒死了，你气也出了，就别生我的气了……”
他至今怨怼造化弄人天意叵测，阴差阳错害死了齐衡父母，却不曾想想，他是爱齐衡的满腹经报国之志，仗义执言不畏权势，宁折不弯的文人风骨；还是爱青年雪肤乌发眉目如画，削肩窄腰亭如松竹，翻云覆雨时的绝色？
他甚至都没怎么想过，他自诩放在心尖上爱着的人，究竟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又或者，他其实什么都明白，所以不敢稍思：齐衡设想的幸福美满里，其实根本没有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