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同/元白】追剧要趁早(4)

“你心忧甚么？”元稹望着他微微地笑，“先前还踌躇满志同我立下豪言壮语，誓要王朝中兴，怎的如今倒愁眉苦脸、不复豪情了？”
“朝政积弊——”
点到即止。白居易寞然一叹，“终是仕子心狂。”
“不及宦臣豢灾。”
元稹冷冷地说。
白居易一惊：“微之慎言。”
“要我慎言，不如要他们慎行。”
“妄议国是……”白居易嘟哝几句，手上下意识地翻搅那碗酸辣汤，直搅得色翻沸白。“往后朝中听遣，你可仔细些，莫要叫人抓了把柄去。”
“此言同赠乐天。”
白居易龇牙怒视：“谢君赠言。”
正午时分，坊市行人来往，径路扬尘。元稹将白居易让进侧里，挡着外面的日头与尘灰，同他在街边慢慢地走。
“再过些时日，到明年，我许是要举家搬去渭上。”
元稹一怔，继而轻笑：“瞧瞧，可不是叫我言中了。”
“甚么？”
“同游之乐日短。”
“……你常说及时行乐。”
元稹喃喃：“怕只怕来不及……”

白居易今日几次不察元稹低语，还疑心是自己时常宴饮作乐听觉日衰，登时凑到元稹跟前追问：“方才说的甚么？甚么来不及？”
“无事。”元稹拂开挚友眉眼，重展笑语：“近日读曹子桓诗，始觉欢趣苦短，人生如寄，复看杜诗沉沉，更觉气哀。乐天可有解法？”
“去读太白诗。”
“盛唐气象，今非昔比，怕是看了更添心闷。”
“那——”白居易牵着他的手，眉目皱作一团，尔后舒展：“微之同我喝酒去罢。”
元稹本就无意语及此处，当下应声，点点头道：“也好。”
他同白居易并肩而行，长安城坊市林立，酒招飘摇，在金灿灿的日光下起伏荡落。身周店家吆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他知道长乐坊就在东市不远处，那里酒香恣肆，欢饮达旦亦是常有。
“喝完酒，我们去曲江走走。”他说，“没有花可赏，但有落叶可看。”
“秋叶哪有春花好看。”
“美酒倒比美人易得。”
白居易语塞。
趁他绞尽脑汁想出话儿来辩驳，元稹从他身上解开披风搭在自己臂间，不意听他忽而极认真地唤道：“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