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尔比茨—永冻之梦(15)

死神终于朝她挥动了索命的镰刀。
一架飞机朝她上空飞来，正对着她扔下几颗炸弹。她看着炸弹离自己越来越近，甚至可以听见炸弹划过空气发出的声音。
她闭上了双眼。
好冷。
结束了。
提尔比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离开了杀戮正酣的战场，离开了寒冷刺骨的极地，而是来到了家乡——威廉港。举目可见一片疮痍，断壁残垣间连一条干净点的路都没有，建筑身上的弹孔和裂口像一张张嘴发出痛苦的呻吟，又像一只只没有生气的眼睛带着恶意注视着路过的人。她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又一片废墟，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她从来没有这么想和人交谈，什么人都行，她大声呼喊有没有幸存的人，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从废墟里吹来的穿堂风，呜呜咽咽地好像在向她哭诉战争的暴行。
她还发现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看见曾经让无数人为之疯狂的标志，也不见了帝国元首的巨大画像和各种鼓动人心的战争宣传和标语，连那些高呼口号宣传政治思想的狂热民众也没有了踪影。只有灰暗的废墟和她的脚步声一路伴随着她。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旗帜没了，她越走越热，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脱下了厚厚的棉衣抱在胸前。

她走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找到，她已经不期待找到一个活人了。于是她离开城市，来到她以前常去的公园，只希望这里的风景还没有被战争破坏。公园几乎被夷为平地，时刻都在喷水的喷泉雕像没有了，漂亮的哥特式拱门没有了，幽静的鹅卵石小路也没有了，巨大的古树也只剩下焦黑的树根了，地上满是碎掉的石块和焦炭，目光所及尽是焦土，一切都被毁了，只有密密麻麻的弹坑与废弃的掩体和弹壳作为新的景观。
她近乎绝望地四下观望，在心里祈求着总得留下些什么，像个苦苦追求奇迹的人一样，她也在心里苦苦哀求，一定要留下些什么。
难道什么都没有了吗？她在心中问道，却不知道是在问谁。
正当她要放弃时，她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女人正蹲在一片空地旁，她很想马上跑去和她说上话，但又怕吓到她，于是强忍激动慢慢靠近她，故意让她很远就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她慢慢走近，看见女人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像瀑布一样垂下，和周围的对比相当强烈。她一下子想起了某个人。她走得更近才看清楚女人身上穿的黑色军装还有旁边的黑色军帽。她忽然一下子震住了，停下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她疯了看到了幻象？她鼓起勇气颤抖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