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尔比茨—永冻之梦(14)

她以为自己正在棋局上运筹帷幄，实际上，她早就被将死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命运无情地让她自己去面对难以抵抗的强大的死亡，狞笑着看着她无能为力地挣扎，最后满意地看着她带着不甘与恐惧死去。她却再也做不了什么了，她没力气再去抱怨命运的邪恶了，她连为自己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累了，很累很累。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几枚炸弹在提尔比茨身边爆炸，她的另一条腿也残废了，看着血流如注的双腿，她却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竭力想握紧旗帜但颤抖的手根本抓不住任何东西，她只好用手臂把旗帜夹住护在胸前，无助地看着眼前的战场。
高射炮的炮火制造出的黑云几乎把整个天空涂成了黑色，几架飞机飞过留下长长的轨迹。炸弹爆炸的轰隆声夹杂着士兵们的惨叫声与咒骂声，军官的斥责声和命令声被飞机的轰鸣声掩盖，高射炮和飞机机炮咆哮着朝对方倾泻所有的炮弹，冲天的火光与漆黑的浓烟装点着混乱且残忍的战场，此时这一切就像一副奇异的图画。美与丑，爱与恨，理智与疯狂，秩序与混乱，杀人的欲望和对死亡的恐惧，极致的信仰与极端的荒唐交织融合，构成了这幅图画。哪怕最有天赋的画家或者最能说会道的讲述者也画不出说不出这幅画千万分之一的残酷与荒谬。然而这幅画只不过是千百万年来的战争中最平常的一副图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