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福莫】伦敦桥（短篇）(2)

“我说过多少次了——那不是他的理智，那是他的激素作祟。夏洛克，夏洛克——如果你真的是夏洛克的话，你就这么放任他跳下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他指着远处那个反复坠下的人影。
“这么久了，你还没发现吗？你的挽留只会加倍他的痛苦。”眼前的人只是无奈地笑笑——充满哧疑与训审，“什么‘你的性命不是你自己的’，你是在叫他为了别人的意志活下去吗？”
“不然呢？给他一个理由，让他好好再想想——我不是在强迫他作为‘犯罪卿’活下去，而是作为‘普通人’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活下去——作为他弟弟的哥哥，作为他哥哥的弟弟，作为我的挚友。”
“他已经想得够久了。”
“不够。”他感觉到自己在咬牙切齿，“我在说不够——你这个冷酷无情家伙。”他一拳打在那张脸上，感觉到自己的脸庞也阵痛了一下。
“你太自私了。你不是为了他好，只是在害怕失去一位叫‘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的伙伴。你害怕被自己的悔意和思念吞噬，于是一遍遍替他歪歪扭扭地补好墙洞，把他推着不堪重负地往前走。”倒在地上的人翻个身又踉踉跄跄站起来，“一个人很想去死，跟一个很困的人想去睡觉一样。夏洛克，放他走吧。不要再把他摁在痛苦的泥潭里了。”

他刚重锤出的拳头扯着他东倒西歪地旋行在泥地上，然后一个不支撑跌在潮湿的雨水里。他头朝下趴着，雨水顺着太阳穴漫入他的耳廓，又轰隆隆地在耳中打转。
“不可能。”他的声音在泥水里打浑，草茎呛进他的气管，“总有什么办法的…爱也好，固执也罢。找到些什么东西，让他觉得比起站上伦敦桥，还值得坐下来好好观赏些什么。”
“什么？”头顶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再看看这个乌七八糟的世界？再目睹几次荒唐可笑的闹剧？”“连你也这样觉得，你怎么想出一个道理让他活下去呢？”
“夏洛克，你给我抬起头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从泥地里拽出来，低吟的怒斥在耳边振聋发聩，“你认真想想——你就没有过自我了结的念头吗？”
他愣了一下。“有过——但那又怎么样？回头过来想想不值一提。”
“那只是现在你这么想。”耳边的声音继续说着，“你好好想想，当时假如有人轻描淡写地告诉你：‘啊，这没什么的，都会好的。只不过是你的错觉，这不值得一提。你应该为了爱你的人活下去，即使你本身不想。最糟糕的事情就是伤害自己。’——那一刻的你会怎么想？——用你的本能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