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2)
后来我到这里了,却成为了我批判它是如何贫穷的发言会。我说不出,我看不到,记忆那破碎的影子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是多么希望怀念起过去啊,这被塞在山谷间的村庄,明明压抑、没有希望。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没有理由,看到两边绝壁似的山崖,晚上也不消散的虫鸣我就明白。人们脸上总是抹着一层灰黑色的尘土、大家说话时嘴里离不开谁家的老婆和谁谁睡了、还有,大家似乎倾向于把那栋乡法院架空,用自己的言行来处理事端。我只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我没有兴趣多管闲事来解决这些事端。只是,我真的无法基于这些看出哪怕一点人情冷暖,我现在房间里的呼吸声也要比这像是活着的特征。然而,我的确是曾经住着这么个村子。我是有回忆留在这里的。这是事实,但我想不起来了,也许是我想起来了,但我感到恶心,便没有这么说。
我有预感,要是我无止境的呓语,那么这个夜晚会经过很久很久才消散。我放弃了思考。眼前是一片黑暗,连一点轮廓也看不清。直到清晨强烈的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才醒过来,是一个不合葬礼氛围的大晴天,淡淡的臭味传到我的鼻子里。还没到我该去的时候,我浑身酸痛,并不想起来。紧接着,传来擦的声音,后来打鼓,拉二胡的声音也升起来。他们混合在一起,把我埋了。
到了出门的时候,外面的太阳显大的过头了,我头上不住的渗出汗液,往下浇水,也许和埋在重重叶子里的露珠,相互之间混杂不清了。我到了送葬的那个地方,已经摆好了吃席的桌椅,饭食很硬,然而他们就喜欢吃这样的。还有一道鱼,滑溜溜的,又酸又腥,这正是这里传统的料理,就连死者的妻子都说:“这么正宗的菜,拿一碗放到他坟头去,他一定喜欢吃。”我有点怕了,我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虽然大多数都是黑的,但背后有一小块红色,而大家都穿的黑透,叫我挑不出毛病,难道他们对于穿衣的要求这么严格吗?大家保持严肃的状态,静静的低着头吃东西,只有夫妻或者父子之间偶尔对视,用着很快的方言讲话。我听不清。
我的妻子不在这里,我的孩子也不在。我在想我除了吃食时,对着谁比较好,我用顺时针顺序审视这一桌的人。有的人留着长长的胡子,乱七八糟的白发就像是胡乱铺设的柱子,好似伶仃大醉的夜归酒鬼一样的神情,其他就是些老妪,她们脸上满是斑纹,缩水的脖子裹在黑色的衣服里,头仿佛是在水里浸过般,扭曲而肿胀。我无法对这种东西提起兴趣。我只能静静喝着一碗蘑菇汤。喝完,他们挽留我,想让我再吃点什么,再喝点什么。我拒绝的理由是:“我真的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