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十（夜合枝头别有春）2(4)

原来，不再有谎言和秘密的感觉……如此美好。
我几乎要感谢那本群鬼册了。
韩英伸出左手，递过这本薄薄的小册子时，面色阴沉、满眼不豫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那本小册子被他死死地握在手中，薄薄的十几页纸已经攥出了条条折痕。他毕竟不是老奸巨猾的段鹏举，被欺骗的愤怒完全无法掩饰。
他本是子舒少年时救下的小家奴，投身庄中做了贴身侍从，后来更是追随子舒一手创立了天窗，才终于摆脱了奴仆的身份。子舒不仅是他的上司、主人，更是恩人和伯乐。他对子舒有多忠心，此刻对我就有多怨恨——
他先前虽然一直负责监视我，跟踪了我整整三年，但对我的态度却始终恭谨、顺从，只因为我是周子舒的夫人。他当然知道我的身份有问题，可鬼谷谷主却委实是一个让憨直的他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所幸我素来深居简出，自成亲后也从未与武林同道来往，众人只隐约知道四季山庄有位周夫人，却并不知道周夫人即是温客行。不然，我的存在就足以让子舒成为整个武林的公敌，也将给四季山庄和天窗带来灭顶之灾。子舒这许多年的辛苦和努力，就即将因为我毁于一旦。这一切，哪怕只是想一想，都会令他、也令所有子舒的手下无法忍受。

我不知道子舒与他们如何解释，也……不想知道。
这十几日来，我借着养伤，一直便歇在藕风亭。这里本是别庄中用作药堂的水榭，不是正房。子舒劝过我几次迁回正房，我却执意不肯。荷塘上屋宇浅窄，回廊高架，足音人语皆可清晰入耳，可庄中的下人、子舒的手下往来不断，却几乎不闻落针之声。这样的沉默和静寂，更像是一种针对我的无声的对抗与抵触，就如眼前的韩英。
我只是让他顺便找一本群鬼策给我看看。他竟完全不顾子舒瞬间沉冷的面色，探手入怀，便摸出一本，直伸着左手递过来，那动作很随意，随意得很无礼，也很刻意。
我默不作声地自他手中抽出那小册子，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