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子(4)

他每次写名字时都会写上“没疯”或“梅疯”，而且是用红笔写的。
我也问过他，他回答说：
“名字是用来认人的，你这不是能认出来嘛。”
“我命硬，不忌讳。”
他几乎不写作业，老师貌似也拿他没办法，但他成绩很好，次次都是班里第一，年级前十。不过他几乎不拿这个说事儿，可能觉得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吧。
我问他是怎么考那么高的，他说：“精神病人思路广。你思路开阔之后就什么都能想到了。”
我对此表示理解不能。只能归咎于他记性好。
说到精神病，每次有人骂他精神病（经常）时，他都会垫上一句“这不是废话吗。”而骂他神经病（也经常）时，他会反驳道：“我不是神经病，是精神病！”
他似乎很穷，没什么直接的证据。只是从日常的言谈举止，生活习惯中感受到的。
他的物品都是使用了好多年的。
我只见过他穿过的衣服只有校服和一件白色的衬衫。那衬衫很大很薄，有洗不掉的脏迹，明显不和他的身，像是成年人的。不过他似乎就是喜欢宽大的衣服。就校服而言，以他的体型来说，买M号就够穿了，可他坚持买了5XL号的，那是我穿的尺寸，穿在他身上像是连衣裙。（5XL号与M号同价）

哪怕天再热，他都会用长袖把左臂上的伤疤遮住，有时我透过白衬衫还能隐隐瞧见。他没主动提过，我们几个见过的也没提过。
他右手臂倒是一点伤都没有。因为他从来也不撩开校裤，不知道他腿上有没有伤，不过腿断过两次的话，多多少少会留下痕迹吧。
他开学初的头发是短发，一学期下来都不剪，到了学期末，头发长得都能遮住眼睛和后颈了。
他留着白白的长指甲，也从来不剪，白森森有些吓人。只有右手的中间三个手指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我还给他剪过指甲。他指甲缝里有一层透明的硬质，有痛觉不能剪，所以他的指甲即使剪到最短，也会留下白白的一层。
他的手指并不好看，以右手为例，食指的上半段向右旋了有20°且向右倾，中指上半段右倾得更厉害，无名指的上节向左向下倾斜，上节和中节的连接处只有很小的角度能够弯曲，无法伸直也无法弯曲超过30°，像是一共只有两节，小拇指严重地向左弯曲，手指的下半段粗，上半段细，关节粗，指尖细，左手和右手对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