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录·燚之章 陆 潮起(3)

剧痛是危险的信号，但它能让意识模糊的人迅速清醒，把身体的所有机能调动至最佳状态，低声的啜泣变成了不甘的怒吼，燚开始了歇斯底里的自我发泄。
半轮红日出海，若隐若现的金光艰难地啄开云层，融进水天相接处熊熊燃烧的朝霞中，赤练闪烁着金红色，映得半边天空垂直亮起来，海天之际恍地出现一条白浪，声如闷雷，朝燚跪着的地方疾驰而来。
燚没想躲闪，还是呆呆地望着涌来的潮水，股股潮水似千堆碎雪，万朵乱云，视野比原来开阔几分，涛声如沉雷，在燚听来又是前所未有的清脆，燚猛然间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发生的巨大变化，双手便无力地从耳边垂了下去。
潮水迅速掠过燚的身侧，直挺挺的扑到离干燥的海滩几米远的地方，又不甘地退回海中，再次从他的身侧溜走，如此几个回合之后，燚长叹一口气，把头偏向一侧，盯着流动的潮水中泡沫的间隙。
至少，得好好看看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才好。
橘色的皮毛上游走着奇怪的花纹，瞳底变大了些，颜色似乎也有些奇怪的变化，身后凭空多出三根长尾巴，头顶两只大耳高高耸起，像是猫，又不像普通的猫，在燚见过的所有兽人中，没有一只猫的尾巴是三条的。

脸部的倒影随着水流动的方向不断变换着形状，燚将手臂从淤泥中拔出，静静地看着淤泥从指缝间流下，水中的倒影里，一只人形的大猫盯着自己的爪子，目光中氤氲着哀伤和失望。
几个时辰前死里逃生的欣喜已被早潮冲刷的差不多了，惊恐和畏惧重又占据心头，现在只要一闭眼，燚变能感觉到悬崖上明晃晃的刀戈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人在追杀自己，但他却想不分白对方的身份为何，有可能下一秒，冷箭就会射穿自己的头颅。
先离开是非之地，找张干净的床，再仔细想这烂摊子也不迟。
燚尝试让自己站起来，髋部一发力，腿上的肌肉便哧哧作痛，看来那一下冲击虽没把自己置于死地，但也让自己有了不小的损失，他只得先匍匐回昨晚的那块礁石旁，一转头，看到那块大石头离自己居然有了二十来米的距离，不由得心里暗骂自己昨晚要爬到水边的冲动，现在还要原路爬回去，给自己找罪受。
十几分钟之后，他一手死死抓住礁石的突出处，牙关紧咬，硬生生把自己的下半身提了起来，全身趴在礁石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进沙子里，啪嗒啪嗒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