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录·燚之章 陆 潮起

前情提要：
海岸边的黎明醒来的特别早。
燚直挺挺地跪在潮湿的淤泥里，上半身像斜插在花坛中的半根老竹子，风一吹过便嘎嘎作响，每节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栗。
天边的靛青混入半丝玫红，双色交织，貌如胭脂，胭脂亲水，朝着海天相接的平线沉降，慢慢淀成一道若隐若现的赤练。
赤练在静静地燃烧，蒸腾着四周的海水，青绿色的水面上不断涌出苍白的气泡，气泡自发聚在一起，便成了浮在海面上的道道白沫，再过一会，每道白色的泡沫都会变成白花花的潮水，彼此簇拥着冲向海滩，成为新一天里海洋向陆地鸣响的第一声号角。
燚眯缝着眼，直勾勾盯着天边的奇景，两条臂膀无力地揣在身侧，手指嵌入腥潮的淤泥，除了偶尔鼻尖呼出星点水汽，整个人与一旁的礁石别无二致。对他来说，盯着眼前看的动作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人生如梦，多看些美景也算不负走过一载，何况现在迎来了人生中的洗牌点的他。
从恢复意识的那刻起，燚便无数次尝试回想关于自己的一切，但脑海里仿佛有块被擦得锃光瓦亮的玻璃，硬生生地把思维局限在了坠崖的那一刹那，只要他每每想要再前进一步，那块玻璃片就会膨胀得老大，把脑神经硬生生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