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记(二)(2)

不可再赶路了。
男人将马走到一个最近的沙土山脚，在沙壁上摸了摸，摸到一个松软些的地方，遂从小马背上取出铁铲和木楔子，在墙上把木楔子打进沙壁中。铲子的另一头是一个尖顶，看起不大，但分量很重。男人把铲子的尖头对准沙壁，找了个看起来合适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又迟疑了一下，抡了抡肩膀，大喝一声，把尖顶凿进了沙壁。
“扑簌扑簌”
楔子扎进去的地方之间，塌陷出了一个可以供人钻入的洞口。男人打量了一下洞口的大小，决定在此睡个午觉，等夜里再赶路。但他首先走到大马的面前，用手扶着大马的面，大马好像明白了什么，低声嘶一两声，然后安静地站定了，下了某种决心。男人又抚摸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对着马肚子稍微往前一点的位置，左手用力一拍，马的某个器官被拿捏了，眼睛瞪得滚大，抬起前蹄，一口长气出去，气管中的、肺里的浊气一下子全喷吐出来。男人拉住缰绳，又安抚着大马，大马才慢慢地安定下来。“真乖”，男人说着，取出一块黑麻布缠在马鼻子上，把缰绳用楔子打在有荫蔽的沙壁上，大马呜了两声，安静下来不再活动。
小马好动，但在男人有力的手下也动弹不得，乖乖喷吐出沙土浊气后在大马边上低声哼哼。男人把毡篷搭在洞口前面，这样蓬内的空间便大了很多。男人钻进毡篷里，从大包里翻出一代炒面团，面团里面还有干肉丝和几颗葡萄干，男人草草吃了两口就放回。地上是男人铺的牛皮毛毯，这是他在吐蕃使团手里抢来的。现在回想起来，吐蕃使团里有一甚美丽的女子，不知是为何事来到西域。

躺在毛毯上的男人翻了个身，就把美女抛却脑后。毯子的一边缝了一幅西域舆图，男人用碳块标出了现在的位置，再往西看，往渠犁走是大道，也就是天山北路正道，一路可以说得上是畅通，但唐军已经在这里设置都护府和校尉府日夜巡视，尚且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往南走则是穿过无人区到鄯善国，鄯善国往南至若羌也有大道便行。
“……”
男人沉吟半晌，决定先走渠犁碰碰运气，他在赌高仙芝仍在长安述职，封常清治府的西域戒备不如高仙芝般森严。不过虽是大道，但也不可随意便走。男人在舆图上规划了几条路径后，便把炭块扔到篷边，眼睛一闭，呼呼睡了起来。
毡篷外又起风了，小马不安宁地嘶叫着，但是男人似乎完全听不见。大马舔舐着小马的脸，小马才安稳，跪在地上也打起盹来。大马马鞍上的黑布这时也被吹起来，露出了皮马鞍下面吊着的一个天策名牌:“何壹”。名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而且——
现在已经没有天策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