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记(一)

“嗷——”
“咔嚓”
有血滋出来的声音。
“嗷————”
这是一个平凡的夜晚。高昌国外的大片沙原中的一个不太起眼沙土洞，洞里的烛火映出两个影子，贴在洞口的石块上，仿佛两张大贴画。那影子中，一个人影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钳子类的东西，传出的声音似乎使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狰狞——实际上却是出奇的平静；另一个人脚悬空地站着。鞋是圆圆的，上半身却很纤细。
悬空的人在哭喊，头一动，脚就大幅摆动着，长在腿上的两条胳膊有气无力地垂着，若是让医官看到，定是一番研究。
大漠里没有时间，晚上的前一刻与后一刻也没有什么分别，因此拷问的时间很短，又格外的漫长。过了一会儿，或者是过了好一会而，蹲在地上的影子说话了“你说还是不说？”拿着钳子的影子用手掐着倒掉着的影子的嘴巴，地上已经有很多牙，嘴里的血滴在地上，头下的一小块地已经被染红，发黑。“俺不知道!军令不是俺们这等小杂兵能知道……嗷——”
男人熟练地拔下了倒吊人的一颗牙，他把这颗牙用钳子捏着在倒吊人眼前晃了晃，“狗杀才，你一个千夫长还能不知道？我看再来一个你就老实了!”男人说着就把钳子往千夫长嘴里伸，“俺招!唐军今年就会从京城发兵过来，上次灭小勃律是高大夫主军，这次还是，高大夫和封大夫都会来向西开边，还要扫清你这样的反抗者……”
“谁？”
千夫长一时嘴快，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求饶“不是不是，俺是说……”“说什么？”男人加重了语气，千夫长彻底崩溃了眼泪、喷出来的鼻涕和嘴里的血混着一并横流:“大人，贵人，圣人，烦君放了俺吧，俺就知道这么多!俺还有妻女，求大人放了俺吧，放了俺，放了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