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福莫】旋转公寓（短篇）(3)

又一次在剧痛和眩晕中醒来时，威廉很不自在地坐起身。熟悉的笑声传来，游戏“掌管者”用手比划着“砰”，然后移出身后的监视器，给威廉看他没用的爱人在游戏中，随着他的死亡被触发现世记忆后懊悔莫及的样子——他抱着自己破碎的身体，埋在自己的肩口流泪。
感觉很奇妙——他醒着、面对冰冷的他；或是他死去、旁观燃尽的他。夏洛克会在枪响的一瞬间，被铺天盖地的记忆和情感涌入，从自己冷酷的角色里，回想起“爱眼前这个人”这件事。
他想抱他。他想抱他啊。
然而只有屏幕里自己的鲜血，随着白色衬衫爬上他的双臂、脖颈，用尚存的温热替自己作着微薄的安慰。
被击中头部很痛，但只有一瞬。远远没有现在他屏幕中的爱人痛。他想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即使每一轮此刻的夏洛克再清醒地明白过来着这是个恶俗的圈套，做再多破局的推理和思考，他也只会在当下这一轮，在无尽孤独的旋转公寓中选择自尽重来罢了。

——只是夏洛克不知道，他的所有思考成果，都幸运或不幸地随着上一回的痛心疾首抹除了。
然而只有他是这样罢了。
“又是重来。”游戏的掌管者按响了按钮。威廉不堪重负的意识又模糊起来。
“祝你下次好运。”
听觉消失前，耳边又是这句百无聊赖的祝愿。
2.杀戮与拯救
【第383回】
不知第几回从公寓卧室潮湿的床板上醒来时，威廉揉了揉发酸的颈椎。随着清晰的意识一同苏醒的，还有他和爱人度过的三年零两个月的畅快，以及382回游戏里被反复枪击头部的反胃。
他感谢掌管者没有像对夏洛克一样，清除掉他的三年零两个月的回忆——此刻像沙漠中的甘露一样，在无尽的轮回与时间里，给予他至少些许的慰藉。
“我们一起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会怎么样？”他回想起夏洛克在阿尔卑斯山的瀑布间，开玩笑似的耳语。鼻息随水汽喷洒至他耳垂的瘙痒感，依稀从五觉的古籍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