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意义(科幻小说)(2)

“你累吗？”李芸问。
“不累”。
“那我们聊聊吧。你为什么想自杀呢？”
“无聊呗。”段伟说的是实话。从自动驾驶开始，机器人逐渐在各个领域全面取代人类的位置。同时伴随着结婚率和生育率的断崖式下降，全球人口已经下降到不到十亿。机器人已经能满足人类的所有物质需求。人类再也不用为了生存而工作。原本人们认为摆脱了为生存而工作的束缚会很快乐，没想到随之而来的是群体性的无聊。“不知道活着干啥，有什么意义。”
李芸叹口气，眼睛垂下来。“你待会儿就可以出院，跟我去个地方吧”。
一个小时后，段伟和李芸坐在了一辆汽车里。汽车完全是自动驾驶的，在道路上飞驰。路上车并不多，现在人们几乎不出门的。
“我们去哪?”
“去我家。”
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一栋别墅的门口。由于人口骤降，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以前那种几十栋高楼组成的小区，大多数人都住在这样的单门独户的房子里，房子与房子之间间隔超过一公里。这房子，自然也是政府无偿发的。

段伟跟李芸进了房子。这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一楼是宽敞的客厅，虽然主人不在，机器人将屋子打理得很干净。墙上有一个巨大的屏幕。
“你一个人住？”段伟问。
“是的，本来跟我父亲一起住。他去世之后，我就一个人住了。”
这时段伟注意到客厅的墙上，屏幕对面，挂着一个人的黑白照片。“这不是李伟吗？他是你……”
“对，他是我父亲!”李伟是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大约十年前自杀。当时曾引起世界轰动。“父亲去世后，我成为了一名心理医生……”李芸的眼睛又沉了下去。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段伟打破了沉默:“令尊为什么自杀呢？”
李芸叹口气，缓缓地说:“父亲是上个世纪末出生的，那个年代科技不断进步，经济快速发展。然而从那个年代开始，基础物理学的发展缓慢了很多。人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物理学方面取得突破性的进展。科技看似发展迅速，其实都是小的修补和改进。我们今天所用的技术其基本原理跟五十年前其实变化不大。比如芯片跟三十年前比只是晶体管的体积越来越小，从一层变成多层。虽然不用化石能源了，但我们使用的能源还是主要靠风能，太阳能，水能，裂变核能等，可控核聚变并没有突破。宇宙飞行还是靠化学燃料，极少载人了，探索的范围还是局限在地球附近的几颗星球。探索范围最远的人造航天器仍然是上世纪发射的旅行者号。究其原因，还是基础科学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而随着人类完全的‘无用’化，有兴趣和能力研究基础科学的人越来越少。作为搞了一辈子理论物理的人，父亲可能感到绝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