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雨的诅咒(3)

说起那个故事，安莎尔，你一定还记得它，现在记得，并且直到你的半截身子被埋进泥土，骨灰被装在盒中时也不会忘记。别的孩子需要爸爸，因为他们的妈妈不够爱他们，我足够爱你了，安莎尔，我足够爱你了，我的孩子，你怎么会想念他呢，我的孩子，忘了他是怎么对待你的吗，你的母亲艾丽娅·特西内拉尔就是这么说的，因为你是泉水的孩子，是在桑树中出生的，从还是婴儿时就穿着带刺绣的白纱和白色的雨靴，下生起就带着粉红色的头饰。孩子，你出生的时候也在下雨，那时的雨不像现在这样可憎，你不会想对着雨滴挥动孱弱的拳头，你的拳头还没有鸡蛋大，你的力气只足够你击落液态的雨滴。那场雨并不大，也没有持续多久，天空放晴的时间是你父亲离开的那个午后，没办法，你太年幼，有些事你不能轻易地承受，所以你不记得父亲的样貌，不知道他是个道貌岸然的地理学家，还幻想着他是个土气的老男人，像农夫一样对着桑树小便，一只手牵着马犬另一只手扶着烟。
所以直到现在，你的母亲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没有觉得那场为期三百四十二天的热恋不该出现，没有觉得自己不该生下那个所谓的桑树中出生的孩子，艾丽娅，谈谈你的罪过吧，该死的，你到底有什么罪过，是啊，你没什么罪过，只是安莎尔无人可怪罪了。没办法，谁让你那时年轻呢，无法分辨野蔷薇和七姊妹的区别，以为能和一个比自己大上十岁的老男人坠入爱河。你们总是愿意相信一见钟情，还未及看清对方眼角的轮廓就抢先发表爱的誓言，为能记清对方的姓氏便认定了一生伴侣，北极狼啃咬着同伴的脖子时都比你们认真，楸型虫与竞争者的战斗都比你们卖力。艾丽娅，看看你做了什么，你以为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的降生是你伟大的母爱的手笔吗，该死的，你到底有什么罪过，你以为产房的护士的工作是看着你们的闹剧偷笑吗，该死的，你到底有什么罪过。还有那个老男人，安莎尔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你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有你们为无趣的生活而宣泄的奢侈品上记录着他的痕迹，只有垃圾桶里的戒指铭刻着他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