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人(7)

我能够感受到父亲对于母亲的爱。
时不时会从背后抱住母亲，说些肉麻的情话，好似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似的。将母亲的喜恶一一记下，牢牢地写在心里。偶尔也会有些争执，但结果无一例外是父亲带着哭腔撒娇着认错。
甚至会像小说里一样，在母亲随口提起一样东西后，便会悄悄地买下来找来各种理由送给她。
关于母亲的一切，父亲的记忆总是那么清晰。
后来，我出生了。
对于尚在襁褓中的我，父亲也是十分喜爱。
可是在剥离父亲记忆中的情绪对我产生的影响后，我又感到深深地不可思议。
现在的他，除了容貌外，无论如何，也没法和我印象中的那个父亲联系在一起。如果他真的如此爱母亲，又为何后来会对我如此冷淡？
我找不到答案，即便此刻的我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父亲，可依旧没法从这个年龄段的他身上得到解答。
直到，母亲去世。
母亲是突然去世的，按照医院的说法，是因为心脏骤停。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因为当时，父亲并不在母亲身边。从小的学习，让他如今从事的工作，也是和爷爷类似，有关脑科学的研究。
母亲出事的时候，他正在研究所里。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一片空白，随后是悲伤，海啸般的悲伤，一浪接着一浪，好似要吞没一切。
父亲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医院就在研究所的旁边，可到那以后呢？面对的，只有冷冰冰的尸体，与被护士一并带到医院，年仅三岁的我。
在见到母亲的那一刻，父亲的脑海里便只有一个念头，死，寻死。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以至于作为旁观者的我，都被影响到了。
但就在他准备付诸行动之时，余光瞟见了我，最终，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哭喊。
回到家后，他已经完全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接下来的记忆极其模糊，周遭完全变成了混沌的灰黑色。也再没有任何感受，如果不是那时常传递来的悲伤，我都要以为回忆已经彻底结束。
难道是因为这次的打击，父亲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么？
我的脑海不禁浮现出这样一个猜想。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深深的自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当初应该对父亲更好一些，即便他对我冷淡，我也应该慢慢融化他内心的坚冰。
我一边想着，一边跳过眼前的灰黑。
就在出神之时，眼底突然浮现出一抹亮光。周围的景象还是那般昏暗，但有一样东西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