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美满 Ⅴ(6)

李静走到身后，从看热闹的神婆手里一把抢过麦克风，如数家珍地从徐工头开始，将几十个男人的名字准确无误地报了出来——甚至还有他们病历本上的症状。她素日引以为傲的记忆力此刻仿佛如扎手的针，一边刺痛着她的感情，一边刺激着她的大脑高速运转。
面色灰白的李明缓过劲儿来，暴雪中的哭泣声自记忆的脑海里翻滚到耳边，他这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为何如此眼熟——他怒火中烧地看着徐工头这根蔫了吧唧的狗尾巴草，说不上来是更为世风日下而悲哀，还是因未尽丈夫保护妻子的职责而无地自容。
“我没说错吧？”李静大气不喘一口，比报宴会上嘉宾的名字还要顺溜，“一个个昨天躺在医院门口都成冰雕了，是我发现了你们，还把你们送到医院，给你们垫了钱买了食物和毛毯！你们这位徐工头倒好，狼心狗肺，忘恩负义，隔天就撺掇着你们来我的婚礼上挟持人质了！”
“你们的良心呢，昨晚都冻成了冰疙瘩，化成水了是吧？！”
声嘶力竭的质问回荡在整个大厅，愤懑不平的新娘抹了把眼泪，直接把手中的话筒砸在了地上。
“砰！”

巨大的噪音如洪钟大吕，惊得不少工人扔掉了手中的武器，狐疑地看向徐工头；台下的嘉宾们各个群情激奋，朝着这些他们素日里就看不上的“打工的”宣泄着脏话。
神婆趁着这个功夫，爬到话筒滚落的地方，一边跪拜着，一边悲切地哭喊起来：
“漫天神佛，快收了这些恶人吧！老领导啊，你好惨啊！仪式还没有彻底完成就被歹人惊扰，这是彻底回不来了啊！万一你要是化作了恶鬼，可一定要记住这些没了心肝的孽畜啊！老领导啊，老领导啊……”
这一哭喊，人们抬头又看见了投射在大屏幕上的黑白巨相。
交错的身影改变了投影的位置，使得那嘲弄的微笑都变得更加犀利；原先呆滞的瞳孔似乎也变得不怒自威，注视着眼前这荒唐的景象。她的嘴巴随着人影走动一张一合，没有声响，人人却都能听见：无影的活人宣布着无声的审判词，无言的质问在神婆的无助的哭声中爆发出无以复加的威力。
不少虔诚的信众，做的亏心事比画得香火钱还多，纷纷跪地求饶起来。
李静扭头指着神婆，被这种蝇营狗苟之徒气得嘴唇打颤，说不出话；最后还是祁秘书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晦气”，一把夺过了话筒关掉了音。他两步做三步，先是挡在李静身前，见着对面没有伤害李静的意思，这才对着面前的壮汉诘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