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不是秘密(5)

我不是第一次挨打，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转学前的学校，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这些人不只想殴打我的肉体，还要侮辱我的人格。
“你叫一声爸爸，今天老子就放过你。”其中一个领头的说。
看我不出声，又一棍子更狠的抽下来，我感觉手臂一阵灼烧。
“小子嘴挺硬啊，有骨气，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给我打！”小头目气急败坏地说。
苍天可见，我不是不愿意服软，我是因为口吃实在叫不出。
我在心中呐喊，求求你们让我叫爷爷吧。
就在我已经被揍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之时，梁何不知从哪里钻出，一手持棍，一手握了半块块板砖，犹如天神下凡，打散了人群将我救出。
我俩又不知道沿着河堤跑了多久，看到身后没有人再追来，才脱力坐下。
我对梁何的感激与崇拜又多了一分。直到现在，每每看到英雄二字，我脑中第一个浮现出的身影仍旧是那天的梁何。
虽然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天我完全不会莫名挨揍。
4.
第二天我走进教室前本以为自己会因为懦弱的表现再次成为同学间的笑柄，没想到我却成为了英雄。
昨天发生的事情在梁何对同学讲述的过程中变成了另一个版本：他遭到二中的初中生围堵，而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俩以少敌多不落下风，虽然受伤不轻但也重创对手。

我本想说不，事实不是这样，可是面对眼前一张张兴奋崇拜的脸孔，懦弱的我说不出口。梁何注意到我有些尴尬的表情，冲我暗示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说放心，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这也是后来酿成悲剧的直接原因。
县城临河而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知何时开始，河滩上多了很多采砂船，原本平整的河滩被打下一个又一个直径不等却都深不见底的积水深坑。
站在河堤上远眺，原本光洁有如皮肤的白沙河滩，像是长了一个个化脓的烂疮，偶有在水坑中玩水野泳的人们，像极了在溃疮中蠕动的蛆虫。
那几年总有淘沙水坑中出现浮尸的新闻，县城中也流传着水鬼的传说。频发的事故让管理部门一度禁止群众随意进入河滩的淘沙区。
对于十来岁的少年来说，越被禁止的事，越具有无可比拟的吸引力。
那个夏天由于北京蓝极速网吧的纵火悲剧，全国开始对黑网吧大力整顿，我们县城也对网吧、游戏厅等娱乐场所进行了重点肃清整改行动，原本对我们这些未成年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板们只得闭门谢客。
没了去处的我和梁何，整个六年级的暑假都在沿着河堤无所事事的闲逛，白沙河滩成了我俩常去的避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