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它之始，剑之终(6)

屹立世间，卷动风云的天者。十年一剑，欲断业净的剑者，在寒雨骤起的一霎出剑了。
挥剑，出剑。天地之间似起天籁，剑与剑相互交击的碰撞之声悠然奏起。磅礴的雨，纷乱的雪，纵使天地之音，此刻也只能作为这交响的陪衬，随这铿锵的乐章翩然起舞。
挥剑，不断的挥剑，只是简单的挥剑，无恩怨情仇的束缚，也无个人顶峰的争锋。只有挥剑，只剩挥剑。纯粹，专一，只是挥剑。剑影交错，利光横现。雪花和着雨血在这纷飞的林间绽放新颜。
雪，抑或着是血，模糊了眼。身体随着血量的流失也渐渐越发无力了起来。敌，我，似再也无别。双方都只是一昧的出剑，任由剑在空中不断地进行着交缠。
是为什么呢？是什么呢？疑问不断地在双方的思维里出现，过往情景如同走马观花般于双方脑中闪现，但下一瞬，不自觉的身体便将神思破碎。无神的躯壳也裹挟着无力的神思，身体的本能也成为了思维的本能。
剑者神处虚空，剑行太虚。每挥一剑，其剑便越益纯粹一分。每挥一剑，其心便更为破碎一分。十年的涵藏，是属于人的心在不断消去着，以心为质，修剑之缺，心不去，剑不成。而今一决，便是心去剑成之时。
万测莫料，虚空之际却如幽灵般飘荡出几声轻语。
“但是，应该吗？但是，值得吗？”

即使便是在这生死交锋之际，剑者也在不断诘问着自己。随着心质的流失，情感也与心质一同逝去。记忆，作为情感的附带品，失去了情感的羁绊，留下的也不过是一幅幅静寂的画面。
“忘了吧，不能忘。弃了吧，不能弃。”
不论剑者如何挥剑，却总有一分心质于心迹的虚空中回荡，剑者挥剑欲决，手中剑却硬生生停滞于空中，力所能及，心却难动。
舍了，却是已经如云烟般飘逝。去了，道在眼前，为剑而剑之剑就在前之一线。一生的寄望，一生的追求就只在眼前一线。心在激动吗，心在颤抖吗。都无，只有平静得让人难以呼吸的静默于虚空之中不断延展。
“这最后，便是这样了吗。”剑者于心间不断叩问。神思行于缓慢的心迹，一瞬便是变卦的永恒。剑手仍随身体的痕迹前进，永恒便是交击一霎之间。
剑者无语凝天，手中剑挽天华。在霎时间于敌剑相击三十七次，次次皆越过敌剑之御，在敌之躯上挽下血花一缕。敌剑过我御二十六次，次次于我身点染红华。瞬间的交接过后，天地之间又是一片沉寂。
一剑，只需一剑，生死命终一剑里。一剑道来一生愿。一生冀望只一划。只要一剑，手已然握住了剑柄，身已随着剑游动，一瞬，下一瞬。终结了，一切终结了。剑者欲出剑，一念之中，万象同来。万象之中莫名生出一双无垢之眼，于这虚空意象的刹那永恒与剑者对视。

往昔记忆如潮涌，神通难敌业力因。命里终有愧惭时，氤氲胸间气难收。
一步，步难前，命已收，剑已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