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香港曼波》(3)

这些都是贺峻霖告诉我的，他不愿意花功夫演什么大情种。
“小少爷，”我低下头去吻贺峻霖手腕上的红绳，“我猜之前没人这么叫过你。”
但我在他身上下了赌注，赌他能带我离开这。
贺峻霖收回了自己的手，把红绳解下来放到我的手心里：“用它梳头发吧。”
穿油腻衬衫的警官笑嘻嘻地凑过来问他，是不是挑中我了。
贺峻霖没搭他的话，但他一定看见了那个涂指甲油的女人，跪着往他脚边凑。
贺峻霖同样摸了摸那个女人的脖子，女人欣喜若狂，把她涂了好几层口红的嘴唇往贺峻霖手腕上送。
他背对着我说，闭上眼睛吧，小夜莺。
失去了视觉，听觉和触觉就变得异常敏感。
我听到那个女人磕磕绊绊的问，凭什么选她，其实听不太清，因为女人的声音和高跟鞋刮地砖的声音混在一起了。
贺峻霖一直没说话，直到他牵起我的手站起来。
他的手湿漉漉的。
贺峻霖把那条为我擦过脸的旧毛巾搭在自己腿上，像是刚用过。站在他身旁的人举着一条干净的新毛巾，把它盖在原本献殷勤的女人脸上。

我睁开眼，侧过头看女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砖上，毫无美感，就算被遮住脸，四肢也狰狞的缠绕，像街头流浪汉乱涂乱画，用来糊口的破烂玩意。
她也只能被不识货的买家选中，还要和流浪汉讨价还价一番才被买走。
听说那个衬衫警官把她埋在了好地方，也是贺峻霖告诉我的，在他带我回半山的第二天，把我圈在怀里为我修指甲的时候。
他捏着指甲锉，面前摆着一排今天新买来的指甲油，时不时抬头看看我，问我喜欢什么颜色，中意什么样式。
贺峻霖挑起那个话题的语气就像读报纸的花边新闻，可惜我和他养在新界北区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显然对死人不感兴趣，不会揣测衬衫警官是不是真的爱指甲油女人，也不会感叹人间自有真情在。
我撤回自己的手，从贺峻霖怀中离开，坐在桌前选指甲油的颜色。
“死人的话也不能当真，”他忽然说，“小夜莺，是你选的我。”
我把指甲油的颜色都看了一遍，唯独没有那个女人涂的正红色。
我想那些在新界北区的女人都会涂他喜欢的颜色，选他说好看的款式，于是我把那些指甲油都倒掉了，只留下了透明的护甲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