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下）(7)

他刚刚说了什么？我还在反应时停止了挣扎，苏小梨不知怎的，也逐渐从死抱着我的腰身上放了开手，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地看着我。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回头看时一脸茫然，刚想问她，心中忽然又闪过了那句话语。
你妈出车祸了。
“…妈妈？”
理解这句话并不难，可过了许久我才逐渐搞懂这句话的意思。我想要去捡起手机，忽地又觉得捡起手机不是当下应该做的事，所以我当下应该做什么？我用呆滞的眼神望向苏小梨，眼角什么东西悄然滑过脸颊，用眼睛感觉不到，于是我本能地拿手去擦。
苏小梨明明自己在哭，拿了纸却先帮我来擦掉脸上的泪痕。我到这时还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
哦，因为妈妈出车祸了。
妈妈…是不是要死了？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些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掉，似乎去医院成了我唯一的选择。那么该如何去呢？要带些什么？我不知道。
我如失了魂的木偶一般站在原地，东望望西望望，不知该带上些什么。

妈妈出车祸了。
从前完全没有考虑过、甚至没有在脑海里出现过的概念，现在就像是小孩子新学了知识一样，还在仔细思考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这个概念。
接下来…怎么办？我挪着沉重的步子走向门口，强忍着不让眼泪继续淌下来。没错，哭什么，一定只是小事故…一定…
“别去了。”
别去了？
你在说什么啊。
我没有理睬苏小梨，一声不吭地坐在门口换着鞋。
“别去了，童童。”
“…已经救不回来了。”
救不回来了。我的脑袋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救不回来了，为什么救不回来了——因为她知道已经救不回来了，那是已经发生了的、无从更改的事实。
我停住扯后鞋跟的手，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些什么，却像个哑巴一样半天憋不出话来。
就这样，我被苏小梨扯着衣服、事实上是她在已经拽不动我的情况下，被我硬生生地拖出了门。我像个机器人一样前行，已经没有心绪跟她解释些什么，而她也似乎没有找到继续阻拦我的理由，只是一个劲地求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