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蒲/蒲齐】丹青(2)

“哎，阿蒲，你和太子熟么?”
蒲太医本望着甄齐点茶的手渐渐出了神，听了这话又回神，“啊，你是说唐太子?”
“对啊，你不是还算他母家表兄嘛。我们家小妹没几日就要嫁过去，这不得赶紧找你了解了解情况?”
甄齐把点好的浮满茶末的茶汤递给蒲太医，不经意间触到他冰凉的手背，啧了一声，赶紧让人去他房里取条披风过来。
“唐太子……自然是人品端方，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
说这话时，蒲太医的人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石桌边角的一摊早已干涸的色块。
02
蒲太医和甄齐相识于集贤殿东的画院。
甄齐记得那是早秋，银杏初黄时。他代父亲去画院取周帝每逢时令赐给朝臣的题了御赐节序诗的画，在一群正襟危坐的待诏和学徒中一眼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
只有他作画时姿态随性又慵懒，前额几缕未妥帖梳好的发丝随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他却未作理会，只注视着他的画卷自在挥洒，嘴边噙着一抹自得的微微笑意。
甄齐不由自主将步子朝那边迈去。

原来那人绘的是一只扑蝶的猫儿，用的是没骨法，全用色块而非墨线勾勒，和时下流行的画院工笔多有不同。
甄齐自小笃爱丹青，自是看得出这人画中蕴含的天然一股灵气，观其气度技法，约莫不是学正手下出身。
待他画罢搁笔，回首瞥见早已站立多时的甄齐，一瞬眸子里写满愕然，像只受了惊的猫。
甄齐略退身一拱手，“在下甄齐，冒昧打扰先生作画。看先生技法浑然，不禁心下仰慕。”
“先生倒称不上，”他摆摆手，“我是太医院的蒲太医，不当班时总喜欢来这里画点东西，不过随笔涂鸦罢了。”
但甄齐的夸奖依旧教他心上欢喜，他抿了抿嘴压下翘起的嘴角，又道，“却是甄丞相的那个甄么?”
“正是家父。”
自画院相识以来两人越发熟稔，话题渐渐由绘画延伸到茶酒诗书，两人志趣相投，渐成无话不谈的佳友。甄齐常邀蒲太医去甄相府上做客，教他画画，一来二去，蒲太医和甄相也熟识起来。
蒲太医属郝家一系，和甄家水火不容，但他游离朝堂之外，只是个喜好风雅之物的太医，加之甄相溺爱长子，便没有阻挡二人交往。后来也常差蒲太医来给甄相请脉，交流过程中两人倒颇有些忘年交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