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亡者书-第七次告白(4)

这应该是我第二次，想要对她告白。
3.
我曾经问过花晓棠为什么会落水，她的理由或许是我第二次听到，有人要为如此滑稽的理由付出生命。
花晓棠说：“因为一只猫。”
她说，她那天走在桥上，听到桥洞下面有连绵不断的猫叫声，低头望过去，发现是一只奶猫被困在了桥洞的墩子上，“她一定吓坏了，那里水声好大，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也没有吃的。”
“所以你就爬了下去？”
“是啊”她比划着说，“桥墩边有个阶梯可以下去，那天我离小猫只有这么点距离了，但耐不住我腿短，还脚滑，给踩空了。”
说着，她嘻嘻笑了起来，仿佛落水威胁到生命的，不是她自己一样。
“如果那天没有人来得及救你，怎么办？”我感到自己语气冰冷了起来。
“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认识阿川啊。”花晓棠好像意识到我快生气了一样，用温柔的语气安抚我。
我低下头不说话。
我还认识这么一个干傻事的人，他与花晓棠不同，没有活下来的幸运。也正是因为他的离世，让我从小就开始了我“残缺”的人生。用母亲的话来说，他是个狠心的善人，狠心到抛下心爱的妻子，让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成了遗腹子。而他也善良，只是在火场救火的时候，为了多救一只小猫，而葬送了性命。

花晓棠就是我认识的第二个、这样的傻子。
见我不再说话，花晓棠转过身去，在衣服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喏。”等花晓棠再转过身来，她的手心，躺着一颗印花纸包着的糖果，这是她亲手做的。先前作为礼物，她和她的母亲送给过我，是同一种模样，吃起来糯糯软软的，包含着一些硬硬的坚果。
我收下了这颗糖果。
“我会去救小猫，就好像你会来救我一样。我们是一样的。”在我收下那颗糖的时候，花晓棠盯着我的眼睛，轻声地说道。
以至于在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花晓棠和她做的手工糖果一样，是那样柔软而裹挟着坚硬的存在。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水光闪烁的眼睛里藏了一个小小的我，那是我第三次，想要对她告白。
4.
然后，我和花晓棠说起了我父亲的事情。
我生来是没有父亲的。
在我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我总以为我的父亲只是在遥远的地方，他总有一天会来见我，像同学们的父亲一样，有高大的身材，和宽广的肩膀，只用一只手就能把我托起来，然后把我放在他的臂弯上。而事实上，在我见到父亲的老照片时，我才发现我的父亲是一个瘦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