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亡者书-第七次告白(3)

中年女人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让我不自主地想起，前几天在河里遇到的，那双湿淋淋却水光圆润的眼睛。
女人右手拎着一个绣花布袋子，左手伸向背后，揪出了一个洋娃娃样的小姑娘——
“啊，是你！”我喊出了声。
她还是像那天在河边一样，笑脸盈盈又软软糯糯的，不同的是，比起那天湿漉漉的慌乱，整洁干净的她看上去更加可爱了，她带着一些羞赧跟我打招呼：
“我妈说，无论如何要带着我来谢谢小英雄…结果，问警察找了半天地址才发现，我们两家近到就住在隔壁楼。”
“那这不正是巧了吗？就是有缘分。”中年女人笑着，把手里的绣花布袋塞进我手里，“这是我和晓棠一起做的手工糖，还有一些老家寄来的特产水果，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收下吧。”
我一边不好意思地提过袋子，一边用眼瞄着那女孩。
“我叫花晓棠。”她伸出手。
“林川。”我礼貌地握住。
她嘻嘻笑了，此刻她的手温暖干燥，柔软得像一只小动物那样，更加拥有了一种生命灵动的感觉，要比那天冰凉的她好得多。
花晓棠是低我两个年级的学妹，又住同一小区，于是熟悉几天后，花晓棠便堂而皇之地，在放学后来我家玩。

花晓棠喜欢穿暖粉色的裙子，她说这样看上去会让她显得很明亮，更让自己人如其名，好像一朵海棠。说完，她又歪头想想，突然对我说，“你和你的名字，也是很像的。”
我问，“哪里像了呢？”
她说，“阿川”，整个人跳近了一步，“你的名字，好像拯救落水少女的河神。”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一是不想让花晓棠看见我脸上的绯红，二是我的名字也远没有如此浪漫——“川”，不是高山大川的“川”，而是川渝的“川”。
是为了纪念我生长在川渝地区的父亲。
见我走神，花晓棠自顾自地去碟片机那儿挑起电影来。“说好的一起看恐怖片，你不会是怕了吧，阿川。”
“啊？”
“这一部，这部怎么样。水鬼抓交替的故事。”她拿着封面略显恐怖的一盘碟问我。
“……你倒是一点不避讳。”
“哎呀，那换成这个吧。遗愿未了而徘徊在人间，不肯离去的亡灵的故事……好像还有点感人的。”
“那就这个吧。”
于是，我和花晓棠一起窝进沙发里，她像一只瘦小的猫那样，缩成一团盯着电视机。这是我和花晓棠少有的独处时光，她光着脚丫环抱小腿的样子，让我感觉我与她越发贴近起来。这或许是我人生走马灯里，非常怀念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