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走动的沉默寡言(2)

烟色收拾起夜暮，占了下风，场院内外掌了灯，残碟招引蚊虫去来自若。黄晕的光线反渗出眼里的柔柔的花字蚊嘤嘤炫舞，再一晃，眨巴眼，“啪——”手皮上就一点黑红的渍。“收拾吧，端去，倒了吧，油汤是好肥料。”儿时的腿脚是超人火速行走略显着悦动和瘙痒，我两腕互相抵住，低头寻路，掀动着碗里剩下的乾坤，连着底瓷边敦厚实实在在地恰如其分地蹭一蹭叮涨而起的脓包。回路绕着边边，茅草陇、柴火房的，父亲则在厨房弓背，腌咸菜，剁白菜根子。迎着窗边的白炽灯，好黑也好黄，那声响咚咚嚓——嚓咚咚。好自在，菜帮子立着刀口处咸蜇而流出来的仍是喜气和余裕。
后来稍长，总能听在旁的老人家讲我爸爸是个老实巴交的，实诚的劳动人民。他生的那年还尚算个不错的年头，正逢国家和“苏大哥”分道扬镳不久……
1965，紧跟着是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