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临界线(7)

“谁说我喜欢林响了？你他妈再骂我一句死胖子试试。”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的，当时林响好像已经攥紧了手中的笔，但听到我的话以后她又慢慢地松开了。不过我的记忆并不保真，因为后来的厮打让我天旋地转。在周围同学的惊呼中，我和孙杰磕磕碰碰地缠在了一起。
林响哭了，她说是被吓的。
七
后来，林响再也没在分界线上放过东西。高三的时候，全班单排坐，我和林响默默拆掉了我们之间的“分界线”。班主任还曾担心地找我们谈过话，分别问过我们是不是产生过什么矛盾，因为全班男女同学都没有这条阻隔。
孙杰和我之间再没有更多的矛盾，后来随着我们长大，曾经的这些事也不过只是儿时笑谈。
高考之前交换通讯方式的时候，林响忽然问我：“我是你朋友吗？”
我有些迟疑，她紧接着说：“还是把你那页放在同学那类吧。”
那场人生最重要的考试，我毫无意外地发挥失常了，因为理科的弱势在求新求异的高考考场中被无限放大了出来。
升入大学，我和林响很少联系了，得益于朋友圈这种伟大的发明，我们知道彼此有了男朋友和女朋友。我们都给对方的脱单动态点了赞，却不知道该评论些什么。

再后来，我们两个人分别经历了很多。
考研、失恋、求职、解雇、创业……或许还有别的很多事。我成了一个公务员，而她成了一个建筑师。
直到一天，我回到家乡，习惯性地走进图书馆，打算借一本什么书来读。这是林响留给我的习惯，那时，她总会抄一些她喜欢的诗句放在“分界线”上，看久了，我也爱上了看诗。
图书馆里很幽静，那种氛围让我想起了多年前高中午睡时的那种静谧，以及和林响隔着书的缝隙冲对方挤眉弄眼的快乐。我走在书架之间，仿佛在知识的迷宫之中行走。但在我眼里，这些书架并不比“分界线”高大，因为后者曾阻碍了我看向我高中全部牵挂的身影。
走着走着，一本小册子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泰戈尔的《飞鸟集》，图书馆不像书店，很多老版本的书还放在这里，而我看到的正是当年林响看过的那一版。
“这会是她当年借过的那本吗？”我这么想着，抽出了书。
此时，全世界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比苹果砸到牛顿还神奇，比阿基米德跳进浴缸还神奇，比哈雷彗星经过地球还神奇——
书架的另一面，林响恰好抽出了一本对应位置的书，我们又一次，隔着书本的缝隙相望。